只她還未開口問,楚嬈便又扔了一袋銀子在桌上,夾著幾分怨氣吩咐道:「給你的錢就好好用,買幾身像樣的衣裳和首飾,別再出門賣豆腐了。楚堇已將我的身世傳開,你不在意自己面子,也想想我的臉!」說罷,便抬腳離開,將豆腐西施獨自留在屋內。
傍晚殘陽夕照,給屋脊、大地皆鍍上了一層暖金霞光,虛虛渺渺,氣氛微妙。楚堇和楚嬈前後腳回了伯府,同樣被請去了偏堂。
楚嬈到時,楚堇正一臉歡快的對孫氏講著小鎮過壽的趣事,見楚嬈一來,楚堇便住了口,眼神複雜的看著楚嬈。因著楚嬈今早剛剛裝過暈,出府就會顯得有些奇怪,原本楚嬈是想偷偷出去偷偷回來,卻不料還是被孫氏發現了。既然如此,她也有二手打算。
楚嬈手裡捧著一個紙包,笑吟吟的將東西放到孫氏手邊的方案上:「母親,嬈兒記得您最喜城南鄧記的梅味金桔,故而過午身體好些想出去透透風,就順道去幫您買了。」
「鄧記的,還是竇記的?」孫氏面容不顯,語氣卻是透著兩分怒意。
竇記……楚嬈心弦緊繃,脊背森涼,母親這是知道她去見豆腐西施了?可她剛剛才發過願這輩子都不見那人。
楚嬈含唇斂眉,眉間漫上一層愁色,不知應如何向母親解釋。默了一會兒,她悄悄抬起眼皮兒看向楚堇,眸中帶恨。一邊恨楚堇什麼事都往母親這裡捅,一邊也恨自己行事不夠小心被人抓了小辮子。
這種事抵賴顯然無用,楚嬈只得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母親,嬈兒錯了!」
若在往常,看到楚嬈跪下,再大的事孫氏也會瞬間心軟。可今日這事,她當真無法輕易原諒。「那是你生母,你若掛念她自然算不得錯。只是你生母行事歹毒,毀我半生,我永遠不會原諒她!你若念著她,便乾脆認祖歸宗去她跟前盡孝,也不必兩頭為難!」
孫氏這話說的狠絕,楚嬈在她身邊十六年來還是頭一回聽到。話到這份兒上,楚嬈便也顧不得被楚堇看笑話,膝蓋磨著地面向前搓移幾步,抱著孫氏的雙腿急切道:「母親,您這是要趕嬈兒出府?可嬈兒哪裡也不想去,嬈兒只想留在您和父親身邊!」
孫氏緩緩闔眼,心疼卻也無奈。最後擺擺手:「你們先回自己房去吧。」她想靜靜。
楚嬈還想再賴一會兒,可楚堇卻乾脆的起身,給母親施禮退下。孫氏以手扶額撐在方案上,楚嬈見她是真的不想說話,只得狼狽的爬起來,拍拍下身的灰也退了出去。
離開偏堂,楚嬈看到遊廊上的楚堇,氣乎乎的喝道:「楚堇你給我站住!」這樣的心緒下,她可不想再對著楚堇一口一個姐姐的作戲。
楚堇果然站住,心情頗佳的轉頭衝著楚嬈笑笑:「姐姐可是也給我捎了好吃的?」
本就怒積心底的楚嬈聽了這話,愈加的忿恨!她大步追上前去,雙眼泛紅,可對面的楚堇卻言笑晏晏:「姐姐,衝動是魔鬼哦」
楚嬈立定,幾欲甩出去的巴掌暗暗攥成了拳頭……
是啊,她本就惹怒了母親,若再打了楚堇,這個家就更容不下她了。暗暗咬著牙齒,楚嬈憤憤的瞪了楚堇片刻,便轉身走開。
而就在她走出沒幾步,卻意外的看到月門外,喬嬤嬤在與一個男子竊竊私語。吸引楚嬈盯著那男子看的原因是,那男子她今日仿佛見到過。細想了想,楚嬈越發篤定!這男子可不就是今日下午在石潯鎮抗著麥秸杆,走來走去叫賣糖葫蘆的小販!
哦,原來她是冤枉楚堇了,發現她去見豆腐西施的並非楚堇,而是喬嬤嬤暗中派的人。
楚嬈微眯起雙眼,盯著喬嬤嬤。直至打發那個男子離去,喬嬤嬤轉身時才發現了她,喬嬤嬤畢竟是老道的,倒也未顯露出慌張色,只清了下喉嚨,眼神略顯飄忽。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