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子妃也早些安置吧。」說罷這話,李玄枡果真不再發一言。儘管接下來的很長時間他都在努力醞釀睡意,可還是直至天蒙蒙亮了,才終於睡著。
而這整整一晚上,他都僵挺的平躺著,不敢隨意亂動一下。儘管他也不想不通在自己的殿中這般拘謹,究竟是為何。
楚堇倒是睡的還算香甜,雖然也有些拘謹,但一旁的李玄枡睡的安穩不亂動,她便也沒什麼不安的。加之身體還比較虛弱,很快就睡了過去。
說來也怪,之前她是有認床的毛病,挪個不熟的地兒許久都睡不踏實。可來了東宮也不知為何,清醒後的第一夜就睡得這樣安適。
不過她後來想了想,興許是昏迷時已在這張床上躺了數日,身體早已適應。故而如今清醒了再睡這張床,雖覺陌生,卻也不會難適應了。
接下來的數日,楚堇皆是這樣度過的:白日由常兒和其它宮女攙扶著下床接接地氣,起先是在寢殿裡走個一兩圈,到後來能走四五圈不嫌累了,便乾脆去庭院裡走。不只能接地氣兒,還能呼吸到帶著泥土芬芳的新鮮空氣,加上花之香馥,她每日吸著天地靈氣,身體也就恢復的更快了些。
晚上呢,李玄枡近些日子都入了夜才回來,寬衣後便熄燈安置。雖然睡前也會交談數句,但語氣皆是拘著禮。
不過也有讓楚堇覺得舒服的一面。他們第二晚同床而眠時,李玄枡命人又添了床被子,說是自己突然著了涼,怕夜裡病起來過了病氣,給太子妃雪上加霜。
結果他那晚並沒有發病,只是多添的那床被子也就自然而然的留在床上了。打從那晚起他們便自己蓋著自己的被子,這讓楚堇自覺有了一小片安全的空間,每夜也就睡的更加自在些。
而李玄枡那晚自然是沒有著涼,不過是他前一晚發現楚堇太過拘謹。他們睡在一張床上,哪怕他夜裡只稍稍動那麼一小下,她便立時跟著打個激靈,好似怕他突然會生撲她一般!
發現這點後,李玄枡很是煩躁。莫說他對她沒那心思,便是有那心思,她如今大病初癒,他又不是禽獸。
不過很顯然,分了被窩各自睡之後,那丫頭自在許多。就連睡前與他的低聲交談,也不再那麼板硬拘謹。
其實他也覺得這一夜一夜的過的有些好笑,一男一女睡在一張床上,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如此親密的關係,卻每晚相敬如賓,敘話既客氣又疏離。
三個月前在佛華寺與扮作小尼的楚堇再遇時,他矜高倨傲的打量她,逗弄她,那時就算打死他也想不到三個月後,這小女子竟會分他一半床榻。
這一晚,他二人也如之前的日子一樣,吹熄了燈後靜靜躺在床上,簡單交談過幾句,便互道夜安。
入夏後,其實近幾日天氣已明顯和暖起來,宮人也幾次請示是否要將絮絨的薄被換成單的絲衾?可李玄枡卻以太子妃病體尚未完全痊癒,需得注重保暖為由,讓她們晚些日子再換。
第49章
絲衾薄薄軟軟的一層, 蓋在身上只如披了件春衫,讓人沒有距離感。
春末夏初的梅雨季,本該是雨水最多的時候, 可打從入了夏來,還未下過一場雨。楚堇睡不著, 便側過身子看向窗外, 心裡想著若是此時能下一場小雨就好了, 夜裡聽著綿綿雨聲入睡,該是多愜意的事情。
她朝外側臥, 便等同面朝著李玄枡,不過這會兒他呼吸勻淨綿長,顯然是已睡熟了,是以她也並不覺得彆扭。
她偷眼看他,只覺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熟悉又陌生。
她還不是太子妃時,他高高在上,她從不敢正眼與他平視, 更莫說細瞧他的眉眼。如今她雖成了太子妃, 一定程度上與他並駕齊驅,可她還是一時適應不來,不敢盯著他的臉看, 甚至白日裡說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