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轻易的,便……!
容娘咬了咬唇,撇过头去。
慢慢悠悠的驴车,没能把他们载到另一个镇子。天黑的时候,他们只能在小村里寻了户人家落脚。
容娘不敢耽误,赶在晚饭之前借了家伙煎汤熬药,又煮了一大锅沸水,预备待会儿守中换药。她不晓得大哥是如何换药的,但四喜交代,擦试时必得用沸水,不然伤口容易化脓。
她将沸水端进守中房子,又去厨房倒了药,待凉些,才小心翼翼的端往守中处。守中的房门仍然闭着,容娘不敢贸然进去,轻轻的唤了声“大哥”。
白甲与她交代的,路上须得小心,勿将伤势被人知晓。人心,却是要提防的。
“进来。”
容娘用脚轻轻的踢开门,果然是虚掩的。进去后,她脸上顿时滚烫,一时不知将眼珠子放在何处。原来守中身着白色的中衣,虽神态如常,却将容娘羞的面红耳赤。
“将药放下,取一口针,火上烧了,帮我看看伤口。”
守中口气平淡得很,便似在说“下雨了,打伞吧。”那般平常。
容娘一听,知晓伤口有些不好。也顾不得羞涩,只好回房取针,点了火,烧了烧。守中却已躺在床上,背部露出腰线,一道细长的疤痕露出来,颜色有些泛红,且,有黄色的脓液!
容娘吃了一吓,心中愧疚顿生。她不知晓,原来伤在此处,不知大哥如何换药。昨夜,她还戳了此处吧,再后来,靠着大哥的背睡了,也不知伤着大哥没有?
她抛了羞怯,绞了帕子,先将伤口处残药试去。她的手直发抖,平常所见过的最大伤口,不过是厨房里被刀子切一下罢了,哪里见过如此狰狞的伤口!
守中要容娘将脓液挑出,再上药。容娘咬着牙,一针一针的刺破脓疮,或挑或挤,费了大半个时辰,方收拾干净。俯卧着的守中始终无声无息,容娘长舒一口气,上药,包扎。
“去吧。”
守中坐起,吩咐容娘收拾了家什便出去。
容娘端起水盆,欲踏出门去,却又停下。她心中挣扎得厉害,数个念头转过,却仍然闭了闭眼,转身道:“大哥,——其余伤口可无恙?”
守中一愣,正穿长袍的手顿住:“嗯?”
“我……我要瞧瞧大哥的伤口!”
小娘子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羞涩,脸上绯红,清亮的眼睛却直视过来。
“胡闹,出去!”
守中喝她,眼中甚为不满。
容娘抿嘴,心中砰砰直跳,却不敢有些微示弱:“大哥,若为了世俗之见,致大哥伤势严重,容娘……容娘心中愧疚难当。难道,难道……,大哥怕容娘么?”
守中愕然,一向镇定的脸上现出从所未有的表情。他扬眉,道:“是么?”
另一处刀伤是在右臂,比后背的伤口短些,浅些。现下倒是无虞,只是守中一手动作,包扎得有些马虎,里头的药膏些些移了位。容娘细细的拆了,重又涂药,按着守中的吩咐包扎好。
守中盯着认真的小娘子,近在咫尺,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都瞧得清楚,卷翘的睫毛因为专注,好一会儿才扇动一下。她的鼻息轻柔,扫过手臂,如春风拂过。
守中侧脸,抽回手,套上一边衣袖,便吩咐容娘出去。容娘静静地立在他的胸前,小小的脑袋垂下,并不动弹。
守中移步,容娘却跟着移了一步,她抬眼,神色极为坚定,道:“大哥,让我瞧一下。”
守中冷冷的眼风扫了过来,并不说话。
“任凭大哥如何想,我要瞧一瞧。”
容娘说完,手已伸了至守中的胁下。守中一把抓住容娘的手,狭长的眼睛微眯,神色极冷。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