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明修栈道
但凡到云州登籍的丁口;便发放可以赊购一石粮的粮票;然后到指定的米行领取。而徙居云州的人户当中;几乎就没有一家人中只有女人这种情况的;因而;第一个月的温饱自然不成问题。能够不饿肚子;云州城内又是四处需要人手做事;故而只要勤劳肯于的人;多数都找到了谋生之路。
然而;随着涌入的人口越来越多;米价却渐渐开始腾贵。除却新登籍人丁赊购的一石米仍然维持原样;市面上售卖的米价却从最初的一斗米二十五钱涨到了一斗米四十钱;而且甚至还有升高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徙居的百姓们一到云州就分田地;能够赚钱的路子也多;可盖房子也好添置东西也好;那都是可以延后的;唯有不吃饭不行;于是;过惯了穷日子的迁居户几乎是无一例外地想方设法囤积粮食。
可几家米行的政策却无一例外;每日限购一斗;绝不多售;甚至从最初的十天一个价到三五日一个价再到两三日一个价;须臾便又从斗米四十文窜上了斗米五十文的天价。面对这种局面;米行前头排队买米的队伍固然越来越长;而云州都督府也派了人来查问。可在这种情况下;米行的掌柜们几乎无一不是叫起了撞天屈。有的说路上的脚力钱涨得无以复加;有的说太原府一带全都是粮价腾贵;更有的则是叫苦说收不上粮食;一时间;云州城内好一番人惶惶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都负责收取官府的粮票;然后将米发放给刚到云州登籍的徙居民户的那家吴记米行;竟是突然高挂免战牌;关门大吉了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气急败坏直接砸了米行;冲进去想要哄抢;可把四面屋子并库房翻了个遍;人们却大为失望。
除却一些值不了几个钱的家具;米行之中竟是再没有剩下什么东西;别说细软;就连一粒米都没有
刚刚打头挑唆别人砸墙的一个年轻人不禁咬牙切齿地骂道:“之前那些传言说得好听;到了云州就有房有地;可地是荒地;房子只有宅基地;就只有这最初用来安家的一石米还能让人有些盼头现在连这米行都关门了;难不成是要我们活活饿死?”
“没错;现在外头的米价涨成什么样子了;斗米六十钱;不到两天又涨了十钱”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只有喝西北风了我一个月工钱只有九百文;下头还有三个孩子;这连吃饭都不够”
“去云州都督府;去都督府问一个明白;杜长史这样把我们骗到云州来;难不成就是让我们做牛做马不成?”
尽管刚刚才打砸了这家米行;但闹事的人们在七嘴八舌的嚷嚷声中;渐渐被煽动了起来;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出了米行后;便蜂拥到了刚刚经过重建;稍稍有了些雏形的云州都督府门前。须臾;闻讯而来的卫士们便如临大敌地把守住了大门口;可架不住两边闻讯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到最后那喧闹声和叫嚷声四起;几乎能把云州都督府那不甚结实的屋顶给掀翻了。
当杜士仪在书斋中看见气急败坏冲进来的王翰和崔颢;以及紧跟而来的王泠然时;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王翰简直是被杜士仪的没心没肺给气得七窍生烟;“连太宗皇帝都把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成箴言一般日日铭记在心;你怎么就能不当一回事?还有;那家米行怎么说关就关;一点预兆都没有?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王六;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杜士仪仍是纹丝不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外头如今已经围了一百多号人;而且城中缺粮一旦成了恐慌;来这里闹事的只怕会越来越多”就连崔颢这种素来没个正经的;此时此刻也不禁眉头紧锁;“再这样聚集下去;说不定就会闹出事端来。”
王泠然不像王翰和崔颢那样与杜士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