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几个人喝完之后,我便跟在他们后面,来到了那个“升棺发财”位的排房前。
站在远处看,一间连一间,从北往南,每间都比前面那一间低矮一些,整体上确实有些像一个大棺材。
不过这房子已经被他们拆掉了房顶,像是揭掉了棺材盖子。
那几人随后来到房前,从地面上拿着大铁锤,准备拆墙。
我走了过去,叫到刚才的那个拜祭明子的蓝安全帽。
他收下铁锤,看了我一眼,奇怪地问:“你是……”
“大哥,我是记者,我想问一个问题:你幸福吗?”我准备与他套近乎。
那蓝帽子也不傻,不由问:“你不是刚才在那里喝酒的那个吗?怎么变成记者了?”
“没错,我是中央电视台暗访的记者,想请问你幸福吗?
蓝帽子不由嘟囔了一句:“你别耽搁我干活,我就很幸福,你别看我这每天砸墙,其实就与砸金蛋差不多,都是钱。”
“呀,老乡,你也看我们台的非常6+1啊……”
我本来想与他再拉拉关系,却不想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的男人走了过来:“你是谁啊?”
“我是记者,想请问你幸福吗?”
“去去去,我们这不欢迎记者。”安全帽男挥手道。
我看了一下他的胸牌,是项目经理。
靠,不就包工头吗?还项目经理。
我正准备再与包工头套近乎,却不想那蓝安全帽一锤砸在墙壁上面,整面墙壁倒了,向他砸来。
他没有跑,只听轰隆一声,一片黄土随风飘起,那堵墙彻底倒在了地上。
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蓝安全帽完了。
就在这时,一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老婆婆,出现在我们面前慢慢地说:“让你们扒,让你们扒——头天头上死一人,三天头上死一人,等到六天头上再埋人!”
第五节:升棺发财5
这老婆婆一直反复地嘟囔着这几句。
她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何而来。
但此时,谁还哪里顾得上她说什么,更无心看她是何方神圣。
刚才说蓝安全帽在墙倒时,没有跑。其实不是他不跑,而是根本跑不脱,一面墙倒的速度,远大于正常人反应速度加逃跑速度。
更何况包工头虽然赶我走,但我面对着蓝安全帽砸墙,很清楚地看到他那一铁锤只是砸墙壁的边边角角,哪里会料这一锤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般,把整面墙都砸倒了呢?——而且不是往里倒,是往外倒。
活生生的看到墙壁倒塌,活生生的看到民工兄弟就这样被埋在墙壁之下,这种视觉的冲击,比那日看到黄铜被车撞更有触动感。
虽然我脑子一片空白,冷汗冒了一鼻尖,但几个问题在脑海中反复翻转:在墙壁倒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疼吗?他能呼吸吗?他恐惧吗?甚至他在有知觉的最后一秒,他冷吗?他有没有坐上纸马车?他是不是已经钻进了连接那个阴阳两界的小口?
不是想咒他死,但他肯定确实已经死了——哪怕他是少林十八铜人之一,估计也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都愣着干什么,砸死人了,快救人啊!”
这个声音是从那些民工兄弟群喊出来,大伙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着铁锹,铁镐,铁锤,电锯,分割那面倒下的墙体。
包工头的脸色本来是黑,此时竟然白了一些,两腿有些软,不由后退了两步,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嘴里只念叨着一句话:“这次真赔不起了,这次真赔不起了……”
我刚才还在问蓝安全帽:你幸福吗?
瞬间他用生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