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双腿早已变得僵硬无力,早已不似往日那般坚毅而又稳健的步伐,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朕原本以为还能这样拖延时日,然而终究不过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朕也怨不得谁。”祈帝在玉曦的搀扶下,缓缓朝桌案前走去,他的言语中带着无奈、苦楚和悲哀。
“殿下这一去,不知这宫中又会是怎样一番天翻地覆,恐怕不出一时半会儿,永安侯便会赶入宫中。”玉曦轻声叹息着,恍然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一抹白衣,那般无尘洁净,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虚无,她不知是在叹自己还是在叹他,筹谋数十载,机关算尽,却终究抵不过这宫变之日的扭转。
世事残忍如斯。
祈帝无奈地笑了笑,“这便是皇宫,弥漫着无尽的阴谋与厮杀,其实朕比任何人都了解朕此刻的状况,所以早在之前朕便已做好的全部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实在太快……”
说着,祈帝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他缓缓走到桌案前,从桌案的一旁执起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卷上金龙蟠绕,云雾连亘,他的双手有些迟缓,许久才将那捧卷轴递交到玉曦手中。
玉曦接过那捧卷轴,竟觉得有些微微地发颤,那卷轴落入她手中,却觉得是那般的沉重。
她知道,这是祈帝一早便准备好的传位诏书!
“朕自登基这么多年来,身边除了常喜和你,便再无一个可信之人,他们或为权或为利而靠近朕,甚至是朕的亲子,溟儿太小,根本无力掌控世事,只怕沦为傀儡,而烨儿,他这一生朕实在辜负他太多,有些事,朕只望他这一生都不要知晓。”
玉曦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惊讶于祈帝的话,他竟然将她当做是可信之人……
“那皇上之前为何会独独留下玉曦?其实常喜才应该是皇上身边最亲近最值得信任之人,不是吗?玉曦也不过是初来宫中罢了,如今的局面其实连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玉曦苦笑着说着。
祈帝笑了笑,脸上泛着红光,将之前所有的不适和病态通通遮掩,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常喜虽是朕身边的老人,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名宦官,如今抑或是今后的场后终究难以服众,可你却不同,你虽入宫时日不长,然而你所做的朕却始终看在眼里,你暗中虽为太子一党的人,然而却仿佛并未受之影响,反而事事是为朕,为朝堂。玉曦,你很聪明,也很理智,朕虽糊涂,但也不至于看错人。”
听到祈帝如此说,玉曦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来祈帝早知她与独孤烨一党的关系……
手中的诏书便这样被她紧攥在手中,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祈帝……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所曾错杀之人的嫡女此刻便在他眼前,被他当之为可信之人。
多么可悲又可笑。
“是皇上抬爱了。”玉曦缓缓低垂着头,水濛濛的眼中闪烁着一丝莹光,柔软的浮动着。
祈帝没有再答,而是缓步走到雕花大椅旁,扶着椅身坐下,这样简单的动作在常人眼里一步便能完成,然而到了祈帝身上每一步都显得是那般的艰难。
他坐在那张雕花大椅上,长叹了口,说道:“玉曦,有一样东西朕会交给你,此物攸关朔天皇廷,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打开。”
说着,祈帝便已将手放在雕花大椅的扶手下,轻声扣动机关,便只见原本沉厚的扶手轰然分离成两半,露出里面早已摆放许久的木盒,盒身上雕刻着一只鸾凤,金光闪烁,乍一看竟像是女子所用的首饰盒,高贵而典雅,然而这盒子却仿佛不受岁月的侵蚀,暗柜中连一丝灰尘也不得见。
“这是……”玉曦从祈帝手中接过那只木盒,陈旧的气息霎时间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并不重要,朕将之托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