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裕只隨他罵,看他做垂死的掙扎,而後頭也不回離去。
沈鈞與他並肩,看了眼前面的路,挑眉道:&ldo;拂塵這會子要去見皇帝?&rdo;
荀裕道:&ldo;自從上次祭天回來,他一直臥病在床。這麼久沒見,聽說好了些,我也該去問問好,順便把荀瑾母子的消息告訴他,也好給他沖沖喜。&rdo;
沈鈞噗嗤笑了,&ldo;拂塵沖喜的方式真特別。&rdo;說著又摸了摸鼻子道,&ldo;拂塵……有舒妃的消息了?&rdo;
&ldo;你想問她的情況,直接問我就是,何苦拐彎抹角?&rdo;荀裕直勾勾看著他,良久,嘴角勾起一絲笑,緩慢道,&ldo;我把她賣進了妓院。&rdo;說罷又凝眸望向沈鈞,見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當即沉下臉,&ldo;你不贊成我的做法?&rdo;
沈鈞一手環住他的腰,懲罰似的在他臉上咬一口,&ldo;光憑她三番四次派人追殺拂塵這一條,足夠把她賣進妓院一百次!欺負過拂塵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rdo;又長嘆一聲,語氣變得輕柔,&ldo;只是我不捨得弄髒拂塵的手,那種事,交給我去做就好了。&rdo;
荀裕抬起頭,與他隔得太近,近得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望見掩映在他墨眸里的影子,聽見他胸前均勻有力的呼吸,以及感受他懷裡觸手可及的溫度。
荀裕怔了半晌,回過神來,從他懷裡出來,退後兩步與他保持距離,四顧一望,見無人,目光又定格在那人臉上,壓低聲音道:&ldo;別讓有心人看了去。&rdo;
沈鈞苦著臉道:&ldo;我都已經是拂塵的人了,二皇子殿下難道都不打算給我一個應得的名分?&rdo;
荀裕臉一紅,瞪他一眼,沈鈞卻連心都酥了。
&ldo;你先回去,我去見見他就來。&rdo;
沈鈞固執道:&ldo;我陪你一起去。&rdo;
&ldo;不行!&rdo;荀裕斷然拒絕,似覺得語氣過於生硬,又低聲道,&ldo;你離他越遠,我才越安心!&rdo;說罷再不管他,任他自己出神,大步離去。
乾清宮。
&ldo;荀裕見過皇上。&rdo;
梁王荀治坐在床上,吃了一勺太監餵來的藥,似是太苦,又皺著眉頭擺手,太監把藥拿開,小心翼翼退下。
荀治抬頭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荀裕,從龍床上站起來,緩慢走至荀裕身邊,又在離他兩步處停下,遲疑著伸出手,又縮了回去,手似乎尷尬得沒處放了,轉身端起御案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又放下,再次走過來,猶豫良久,終於彎下腰,兩手搭上他的胳膊,欲扶他起來。
荀裕如被針扎,登時跪著後退幾步,眼裡露出濃濃的厭惡,卻不著痕跡斂去,貌似恭敬地低垂著頭。
荀治雙手僵在半空,一時間,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又見他低著頭,仿佛看不見自己的窘迫,強自收回手,臉上硬生生堆起一個笑道:&ldo;裕兒免禮!十多年未見,你我父子之間略覺生疏,也屬尋常。裕兒流落民間多年,大約也忘了宮裡的規則。朕雖是一國之君,卻也是你的生身父親,下次要稱朕為父皇知道麼?&rdo;
荀裕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心裡止不往冷笑,父皇?是你說我不配叫你父皇,逼我改了口的,而今天,卻再要我叫你父皇?有些事一旦改變,永遠也變不回來。荀裕默然不動,心裡湧起滔天怒意,手指也忍不住直發抖,卻用疼痛的左腳死命抵住鐵肢表面,劇痛襲來,才冷靜幾分,啞著嗓子道:&ldo;是,父--皇。&rdo;
須臾沉默。荀治又笑道:&ldo;落雁島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