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走了。
留下长孙景明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之后才苦笑一声,硬着头皮走进了面前的洞穴中。
在宛如刀割一般的寒风中,不知行进向下行进了多久,空气中的寒意也越发的凌厉,所过之处都结上了两尺厚的寒冰。
长孙景明虽然穿着冬衣,但依旧被冻得有些发抖,身在袁氏的后山,他也不敢动用乐章取暖,生怕一个不小心引动了此处的炼金矩阵,被千刀万剐。
直到最后,他终于在沸腾的熔岩中,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在沸腾翻滚的熔岩湖泊中,炽热的火光和刺鼻的硫磺毒气弥漫着。可就在湖泊的当中央,却有一个身影端坐着,膝前放着一柄古剑,古剑自鸣,迸射出无穷寒意,将熔岩冻结,残留的寒风扩散向四周。
人剑具在,气魄自生。
长孙景明只觉得心神摇曳,胸口烦闷。
当他说话的时候,那火焰和寒霜冲击所产生的灰色雾气便震颤起来,开辟向两侧,露出了那个消瘦的身影。
“长孙氏的胡儿,来得真慢啊。”
在龙脉九姓中,长孙氏发源与边疆,本是胡人,眼眸碧绿,天人之血中,有人称呼之为‘碧眼儿’,还有的不给面子,便直接称作‘胡儿’。
若是一般听见别人这么讲,长孙景明定然去给他拼个你死我活,再不济也要玉石俱焚。但跟自己讲话的乃是袁氏百代中首屈一指的怪物家主袁长卿,当着自己老爹的面都敢这么讲,长孙景明也不敢有什么屁放,只得乖乖俯首,从怀中捧出一封书信。
“家父命我将此信亲手交于前辈手中,其他的话,没有多言。”
袁长卿伸手虚召,信落入了他的手中。
迷雾里,沉寂了许久之后,袁长卿轻叹了一声,将信丢进岩浆里。
信笺在火中化作灰烬,青烟里,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向袁长卿拱了拱手,长揖至地。
“太着急了。”
袁长卿低声道:“乱世将至,千年未逢的变局就在眼前。争勇斗狠的剑术都讲究明鉴敌我虚实,更何况是这种大事?
风暴将至,西方已经显露乱象,震旦也未必是遗世乐土。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沉得住气才是。
回去去告诉你的父亲,再等等。”
“等?”
长孙景明没想到自己数日舟车劳顿,从边疆赶到玉京山,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回复,不由得错愕。
“看看。”
袁长卿抚摸着膝前的长剑:“不论是东边西边,哪里都一样。”
“……先看看再说。”
长孙景明张口欲言,可是视线却不由得落在袁长卿膝前的长剑上,剑光摄魂,剑光夺魄,剑光明灭里,他只觉得心神一冷,不敢再多说,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很快,袁鹤前来,恭谨回报:“祖父,山下的消息,白恒确实离京了……”
“确实不能怪长孙家的那帮人啊。连摄政王都坐不住了。”
袁长卿低声笑了笑:“罢了,罢了,坐也坐了三十年了,静极思动。刚才说别人急躁,可现在我也坐不住了。
既然是教宗登基……我也去看看吧。”
他说,“去去就回。”
“恭送祖父。”
袁鹤低头,只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弹剑之音。
在袁长卿膝间,纯钧古剑振鸣。
那鸣叫声宛如飞鸟,低沉且幽远,弹指三变,宛如一道寒泉灌入头颅,令人魂魄仿佛都要从躯壳中挣脱。
——离魂剑章!
在袁长卿消瘦苍老的躯壳之中,骤然沸腾起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摄剑入手,化作一道流光,飞腾而去。
玉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