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高髻,明月脸,肤白貌美的贵妇,头上戴着一只璀璨夺日九凤金钗,一只富贵双喜银步摇,步摇望之银光柔而润,倒像玉做似的,典雅高贵。身上穿着件木兰青双绣缎裳,外套五彩刻丝月白银鼠褂,衣饰多庄重之色,平和大方,不失威严。
窦氏一向注重保养,保持肌肤的吹弹可破,容貌艳而不妖,举止大气,就这么走过来,竟比自己的女儿温玉澜还要多上几分名门风范。
温玉蔻心中发黑,眼中却露出浅浅的笑意:“让窦夫人担忧,玉蔻愧不敢当。”
窦氏耳朵尖,刚才分明听见温玉蔻唤自己“窦姨娘”,心中生疑,以为温玉蔻睡得发晕,一时失口。第一时间更新现在听到温玉蔻叫自己窦夫人,愈发不确定了。
她转眼看见院中站了一大堆下人,夕月是自己的人,不时使着眼色。窦氏是何人,当下便明白,温玉蔻这是要清理门户。
窦氏再次笑道:“玉蔻,今天风大,别在风口站着,我得了许多好东西,叫他们抬进来,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便留下来赏玩,正好你病愈,按惯例赏下人也好。”
“惯例?”温玉蔻唇边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嘲讽:“夫人对我倒是上心的很,其他姨娘都不会过问我的事。这些下人玩忽职守,伺候不周,再不好好敲打一番,怕是要出了乱子。赏是赏,罚是罚,母亲当年定下的规矩,我作为温家嫡女,谨记于心。”
窦氏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她窦芝环熬了将近十年,才从大夫人玉玲珑手中夺过掌家之权,采办添置,银钱往来,田地家宅,上下打点,全都事无巨细打理得妥妥当当,如今温府上上下下,谁见着她不尊称一声“窦夫人”的?可温玉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窦氏,她再怎么尊贵,再怎么能干,只要温府的大夫人玉玲珑还喘着气,她窦氏就永远只是姨娘!
窦氏又惊又怒,疑虑顿起,眼前被雪白风帽盖住半张脸的小女孩,还是那个柔弱多病,孤苦无依的温玉蔻吗?
若是她,怎敢如此话中有话,当着奴才们的面戳破这个谁也不敢提及的禁忌之言?
窦氏煞费苦心,做尽戏演,才骗得温氏嫡姐弟倾心依靠自己,赢得上下一片赞誉。仅仅一夕之间,温玉蔻却改口翻脸,不仅不再亲近自己,反而敌意难掩,时时提醒她们之间的地位身份。
这个小蠢货,居然胆敢向她发起挑战,哼,嫡女。我的玉澜才应该是当之无愧的温家嫡女,你又是什么东西?!玉玲珑那活死人永远是个累赘,贱人就是贱人,生下来的也是贱种!
窦氏心中所想仿佛被温玉蔻尽知一般,她也在压抑自己心中汹涌的激流,怒火,绝望,好克制扑上去喝血吃肉的冲动。
不能动!
温玉蔻拉了拉自己的风帽。有着柔软长毛的风帽,完美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也遮住眼中浮动的恨意和绝望。窦氏谨慎,若不戴着风帽,怕是不能施展计划。
“玉蔻虽然年幼,可若不跟着学学治家之道,闺阁礼法,便会让父亲失望,母亲伤心,此乃不孝大罪,想来窦夫人也是这般想得吧?”
窦氏头上的步摇晃了晃,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重新露出如花如雪的笑容:“大小姐谨记母训,孝心可嘉,既然要整治下人,你病刚痊愈,不该累着自己。来人,还不快扶着大小姐坐下,我稍一疏忽,你们就开始兴风作浪,丢尽温家颜面!”
窦氏身边的金嬷嬷忙忙走了过来,扶着温玉蔻坐下,明明有两个座位,窦氏视而不见,笑容可亲地站在一边。刚才温玉蔻话中带枪,点明了窦氏的身份,只要温玉蔻不发话,矮她一头的窦氏就只能站着。
温府精明能干的窦夫人,居然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面前忍气吞声,连坐也不敢坐,让众人心中俱是一凛,更加不敢乱动乱说,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