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好似活得清白了不少。
他更奇怪的是,怎么江节出来做了官,也没听说岳父在家中大发雷霆。难道就这样由着他出仕了?不像岳父的性格啊。
——————
“父亲真的不生气?”沈江蓠靠窗站着,窗外树木的枝干仍是光秃秃的,要仔细看才能看出几点新抽的绿叶。
沈江蔓坐在绣凳上,手里拿着一件肚兜,正细细地看:“有两日是没怎么说话,应是不高兴的罢。后来把江节叫去说了好久的话,说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做得真细致,宫里的女官就是不一样。”
沈江蓠笑笑:“你带几件回去罢。庭梧年纪也还不大,用得着这些东西。”
沈江蔓满脸是笑:“又偏了娘娘的东西了。”
沈江节小时候是个闷葫芦,尤其在沈江夔的对比下,越发不起眼。是以沈江蓠都未曾太过注意他。功课平平,性子又闷,着实不是个突出的人。可是,再不起眼的人,也有他的想法和世界,也有他想做的事情。或者沈江节就是在全家的忽视下,攒了一腔抱负罢。
不过以他的资质,估计也难有甚大成就。他愿意做一个小官,就做罢。
——————
沈江蔓回到家,刚好碰上沈江节下朝回来。两人在进了二门后的回廊碰上。沈江节立刻心知肚明地一笑:“二姐姐,又是从宫里回来罢?”
沈江蔓瞪了他一眼,却是点了点头。
“跟娘娘说些什么呢?”
沈江蔓想起先前的对话,说道:“长姐倒是问了你的事情。”
沈江节一听这话,顿时长了精神,连声问道:“问了什么?说来听听。”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担心你做了官,老爷气不气而已。我说,你就别瞎想了。长姐再厉害,也只是个妇道人家。管的是后宫,哪里会管朝堂之事?你想升官发财,我劝你趁早别打长姐的主意。”
沈江节啧了两声,给沈江蔓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说道:“我踏踏实实地做事,哪有什么痴心妄想。见到小皇子了?怎么样?”
说到小皇子,沈江蔓就笑了:“白白嫩嫩,好不招人喜欢。依我看,长得与老爷还有两分相像。见了人就笑,也不怕生。比庭梧小时候招人疼多了。”
“那是,将来可是要继承……”说了一半,沈江节按下话头,却不说了,换了个话题:“仪姝一会要去伺候老太太用饭,你过不过去?”
“怎么不去?见不着庭梧,老太太哪里吃得下饭。要我说,你们快点给老太太生个重孙出来才是正经。”
沈江节一笑:“你要有秘籍,教教我媳妇去。”说着,就走了。
他如何没发现,沈江蓠丝毫不染指朝堂的事情。就算没发现,如今也被人点醒了。但是那人说得也对,毕竟是皇后,又育有大皇子,只要打出她的名号,谁人不买账?都做了皇后了,枕边人是天子,岂能当寻常妇人看待?
她不想插手朝政。可朝政不会放过她。
参加科考之前,学里的长官突然找到他。说他的文章已经颇见功夫,这次考试必能高中。不仅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还为他引荐了此次负责贡举的钱文思大人。
钱大人虽然两鬓斑白,一部美冉也有了霜色,但是神采清矍,看上去颇有两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在钱大人那里,沈江节会着了好几个参加恩科的子弟。都是父兄在朝为官的。沈江节心中惴惴,一来担心从前并未与学中长官交好,怎得他如此费心引荐?二来担心与钱大人素无交情,又不似那些子弟有家族支持。他心中揣度自己能入钱大人的青眼必是因为沈江蓠的关系,因此格外担心众人知晓他并未得皇后额外照拂之事。
于是,人前更加卖弄与皇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