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仍然浮起另一张爽朗率真、生气盎然的小脸。
他丝毫未察觉到,唇畔的笑意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半晌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施离,你刚刚为什么说我也是个笨蛋?”
第8章(1)
到底要不要告诉姥姥呢?
打从茶楼回来后,柳摇金时不时徘徊在大厅门边窗口,偷偷摸摸地望着在厅里和客人口沫横飞的姥姥。
只是当她下定心来,仔细瞧着正在应付龟毛难缠客人的姥姥时,她突然发现姥姥嘴上的胭脂好像画得太红了,厚厚敷着的粉怎么也掩饰不住眼角深深的鱼尾纹,还有额上那层层像是可夹死蚊子的皱纹。
她赫然惊觉到——姥姥真的老了。
尽管嘴上依旧舌粲莲花,滔滔不绝,可是她老人家说了一长串话后,就得换口气,频频喝茶润喉。
而且她坐着的时候,躯着的背看起来更加地驼了。
柳摇金望着厅里那强打着精神、强颜欢笑的姥姥,鼻头一酸,喉头莫名地缩紧了。
“姥姥……”她紧紧捂住了嘴巴,强忍住夺眶泪意。
怎么会这样?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姥姥……姥姥竟然变得这么苍老了呢?
印象中姥姥永远是嗓门儿奇大,说起话来中气充沛,嗲劲十足,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精力。
可是眼前的姥姥以宽袖掩口,竟然偷偷打了哈欠?
柳摇金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姥姥,我要去南海拜师学艺,三五年恐怕也回不来。
这样的话堵在喉头,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坐在房里对着打包到一半的包袱发呆老半天,柳摇金怀里抱着件厚厚冬衣,却怎么就是没法决定到底要不要放进去。
放进去,就表示她一定会在南海停留至少一年以上,这才需要换上冬衣。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那就代表至少三百六十五日是见不着姥姥的面。
姥姥要是病了怎么办?还是做媒时一不小心出了岔子,给人家欺上门来,又该怎么办?
“我在瞎操心个什么呀?”她喃喃自语,自我安慰。“姥姥做媒都作成精了,从来只有她挖坑给人跳的份,哪有人欺负得了她呢?”
对对对,她对姥姥通天彻地的能耐还不清楚吗?
“就是说嘛,我们家姥姥可是一张嘴打遍天下无敌口的呢!”她松了一口气,宽慰的笑了。“除非是遇上像苏瑶光那种精明干练、奸诈狡猾的笑面虎,要不然的话,姥姥不可能会吃上什么亏——”
她一顿,心儿突然酸酸的,喉头涩涩的,眼眶热了起来。
她如果去了南海三年五载都没回来,他……还会记得她吗?
她突然气氛地一拍大腿,生气自己的气来。
“柳摇金,你这个大笨蛋!究竟还想被他耍上几百次,你才甘愿死心地认清楚他天杀的可恶的真面目啊?”
不过就清静了几天,她就忘了被当做傻子恶整的天大耻辱吗?
她忿忿地把冬衣丢进包袱里,咬牙切齿道:“哼!等姑奶奶我学回一身惊天动地的好武功之后,第一要铲除的就是你这个梅龙镇头号大败类!”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天大喜事啊!”小金乒乒乓乓地撞了进来,满脸欣喜若狂。“咱们柳家要发了,要发了呀!”
柳摇金一惊,赶紧抓过绣被盖住包袱,连忙转移丫鬟的注意力。“发什么发?难不成是姥姥今儿个又大大敲了哪个旷男怨女傻瓜呆的竹杠吗?”
“不是的,”小金满面春风,兴奋难掩。“是皇上……皇上颁下圣旨来了!”
她张大了嘴,傻了。
皇上?至高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