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难得的机缘啊。他笑道同船过渡,都是前世所修。如果没有这一场巨变奇祸,也许说不定某天是我们刀兵相见呢。蒋团长说愿闻其详。他接着说其实我读书时,反而是被你们政府抓捕和勒令开除学籍的人。时也命也,没想到今天我们却被绑到同一架战车上来了;的确造化弄人啊。
蒋团长干笑道,其实我们*啊,也是奸佞当道,昏聩难及。像兄台这样的人物,本该是乘势而起的。可惜啊,世无英雄,反使竖子成名。这都是时代之过。他洒脱地说我自己看得清楚自己,要是在朝啊,顶多算个谏臣,在野呢,那就多半是个刁民。既非国家栋梁,也难得是乡贤缙绅。性格注定了我的命运,成不了什么气候。喝吧。蒋团长说,来,干一杯。不管怎么说,你我还是应该在这儿再干一把,至于你的进退选择,我不能强人所难。他大大咧咧说好啊,你还想怎么干,我还你一个人情。田樱听见这话,手中的盘子一下摔烂在地,忍不住走过来冷冷说道……你们还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田樱的指责突然让他们陷入了尴尬。覃天恕悻悻地说小樱,你怎么这样对客人说话呢?她严正地说天恕,我必须要说几句了。蒋团长,您是贵人,请多包涵。你们男人的事,也许不该我一个女人来插嘴,但是天恕是我的先生,也是我在这儿唯一的亲人和靠山,你们也许不需要我这个女人,但是我却不能没有这个男人。他想打断,她固执地坚持说,天恕,我已经忍了很久,你让我说完。你们似乎是朋友,那么朋友之道应该是互相爱护,互相让对方避害远祸,这才被视为是高谊。可是,蒋团长,我独不解你为何非要把我的先生拉上你的战车呢?
蒋团长干笑嘿嘿道,不能这样说吧。她斥责说你是国家军人,国家在你们手上破败如此,你们不想易手换人,那是你们自己顽固。你们要无视大多数人的利益和历史的走向,那也只是你们的痴心和愚忠。我无法阻止你去负隅顽抗,但是我不希望覃天恕去当一文不值的炮灰。我不了解共产党,但我多少知道一些贵党的作风。我们是普通人,只想过一份自己的生活,我们不想去为任何一个腐朽没落的王朝殉葬;请你尊重我们这一点可怜的选择。
父亲的战争 第十四章(3)
蒋团长呵呵笑道,那是那是,我没有强迫谁啊。她说但是你的一再邀请,我已经感觉到某种胁迫。君子相交,爱之以德,道不同不相与谋,这是古训。天恕和你不是一路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暂时的痛苦和愤怒,我不相信你们会有共同的立场。我了解他,他只是暂时被怒火烧红了眼睛,他会恢复光明视觉的。我不想他永远陷身于血火深渊里。你们也许可以为了你们的政党利益抑或政治理想,去牺牲芸芸众生的生命,去把无助的人们带进征战的屠场,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带走我的爱人,我在这里祈求你了。哎,一个女人没有别的力量可以结束罪恶,只能是哀求于你们。也许言语冒犯,但希望你和天恕都能明白此心。
听她这一番言语,大家陷入沉默,覃天恕埋头喝闷酒;蒋团长只好怏怏作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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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樱收拾完残席,打来一盆水洗头。覃天恕不断从盆子里用杯子舀水为她冲洗,仿佛在浇灌一盆花朵。他看着这个心爱的女人,牵起无数回想,手悬空停下,走神发呆。她的泡沫还没冲洗干净,等着没有下落,抬头看见他潮湿的眼睛。她静静地接过水杯,自己冲洗干净。嗔怪地说想什么啊?天恕。
他回神过来说啊,你洗完了。我一直以为我在浇花呢。她说天恕,白天的事儿,你不要怪我。我对蒋团长这个人印象不好,我感觉他很阴,我不希望你和他走近。我们带着妈妈赶紧离开这儿吧,我实在呆不下去了。他说我也基本想好了,我们明天去看看妈妈的病情,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早早上路吧,有事我再回来。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