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田父摇头说你并不一定真正理解我的话。我从前清活到现在,经历的正是这个国家无数的变乱,我们不断地创造又失去,建设又粉碎,我最后懂得,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一切都是变幻无常的,只有生命家人和朋友是自己的,因此也是最值得珍惜的。我可以想象你和你家一定遇到了什么困境,在这个时代,它,就是正常的事情,需要我们冷静地去对待和处理。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勉强,我只想告诉你,田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视你一如己出。无论有什么困难,我都会给你帮助。本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我应该阻止田樱跟你回去,但看到她的坚决,也想到或许因为她的存在,凡事你可能会更加冷静,因此我同意了你们明天就走,记住,我的产业还等待你们回来主持,哎,我也老了,你们该学会如何应对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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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西道上,大成和关勇波一行十来人背着行装疾行在山路上。就在他们身后几十里地,覃天恕田樱和仆人也在匆匆赶路。就这么错过的一段路,竟然最终错过的便是他们的一生。我在五十年后再来遥看他们这一段行程之时,不能不为命运这个神秘的话题再三喟叹。
父亲的战争 第四章(3)
覃天恕一行三人来到三岔路口,田樱在马上已经走得疲惫不堪,覃天恕要她下来歇歇。田樱感叹真没想到,他和勇波出山的路竟然是这么艰难。覃天恕说他们世世代代就是这么走的。田樱问这座山的那边是啥啊?覃天恕苦笑山那边,还是山。
也是在这个岔路口,大成率大部分人员去行署,关勇波和另外两人将继续前行到梨川县,他们也要在此分手。握手话别之后,关勇波及伙伴匆匆赶到了关坡,撞见了街头上的哥来客栈。他们看天色已晚,商量进门投宿。客栈老板谭幺婆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关勇波问还有客房吗?谭幺婆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少妇,见多识广,看见几个体面的客官,急忙感叹这年头过路客商也少了,贵客来了,她的房让出来也是可以的嘛。看见谭幺婆打情卖俏目光灼灼的样子,关勇波有点不自然地说我们今天就住这儿吧。
夜里,关勇波三人在油灯下用餐,谭幺婆不时上来送菜。他初次还乡,不免激动,热情问候老板怎么称呼啊?谭幺婆巧笑答道妇道人家,没名没姓的,夫家姓谭,辈分高,这儿人就唤做谭幺婆。关勇波想要拉拉家常了解民情,问道这儿解放了,日子过得怎样啊?
谭幺婆说是解放了,平头百姓倒也没什么两样。只听说县长换人了,地方上还是保甲长在传话。再说,一会儿过大军,一会儿过国军,我这小店迎来送往的,还真不知道到底现在谁说了算。他疑惑这儿还没开始土改吗?谭幺婆说土改是不是要分财主的田土啊?倒是最近听说的多,大家都在看这回怎么处理覃老爷了。
关勇波心里一惊,覃老爷?哪个覃老爷?谭幺婆说就是旧司堡那个覃土司嘛。听说被工作队抓了,要枪毙。覃家的势力大,族人多,正在对抗呢。他问是哪儿来的工作队抓的?老百姓怎么看这件事?谭幺婆说听说是文沙场来的工作队。老百姓多数觉得分田就分田,再杀人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这也是听过路上下的人瞎议论,没个谱。
同伴酒后先睡了,关勇波坐在庭院里陷入了痛苦的沉思。还没有报到他就陷入了两难之中,不免非常矛盾。覃天恕父亲的被捕,他是无法坐视不顾的,因为他深知覃父所面临的命运。另一方面,他也深知覃家在本地的势力,工作队任何轻举妄动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他如果不及时插手妥善处理,恐怕就会风云突变,引发一场政治危机。但是,他要怎样做才能不被组织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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