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簪缨之后,历任县长赴任,都是要专程前来拜访的。为了保证不输这场官司,立马委派三先生带着包裹去县城奔波打点,名义嘛,是中秋在即,给父母官送点节仪。孙县长是明白人,感叹覃老爷礼数大,顺便也要问安。三先生趁机叫苦说,旧司堡十几年前就是匪区。贺胡子走了,匪根还在。最近又有人在嚷着,要打我们覃家,要抢占田地,担心孙县长的地界上又要闹红了。
父亲的战争 第一章(6)
孙县长立即生气,中央正要剿匪戡乱,还有人往枪口上撞?转告你们老爷,乱不了,有大乱必有大治。筷子还撬得起楼板缝?本官不信。唔,法制社会,要讲法嘛。
三先生知道轻重,乐呵呵地揣着对法制社会的信任,打道回府去报安。
彭秀才也带着对法制社会的期望,写好了文白夹杂的状子,带着大群族人,全身缟素,打着白旗白幡,抬棺开始向县城进军。彭家队伍默默地行至县府门口,集体下跪。保安团早已奉命准备,持枪对峙,彭秀才还保持前清的礼数上前,头顶状子喊冤。
孙县长冷冷接过状子阅读完,问道你就是着名的彭秀才?果然刀笔利口。听说当年你还做过匪党的文案?
彭秀才急忙解释那是小的被迫所致,实与本案无关。草民畏法,何敢滋事。只是物有不平则鸣,人有奇冤难负。诉之公堂,仰乞明鉴。大人乃国家委员,朝廷命官,还当明察秋毫,秉公断案,为民伸冤。
孙县长劝诫你身为前朝秀才,也算是孔孟门生,岂不知戒怒息讼之理。留下状子,限你马上率众退回,不许为祸乡邻。
彭秀才估计大人已被覃家买断,只好耍横表示如无公断,小民宁肯在此坐毙。孙县长岂肯受他胁迫,当下喝令左右给我拿下。族人蜂拥欲乱,士兵鸣枪示警。孙县长高吼,谁敢暴动,就地正法,格杀无论。好端端一个彭秀才,自己就这样把自己送进了县里的监号。
彭秀才之所以敢和覃家叫板,也是因为彭姓在这一方世居几百年,子孙繁衍,族人众多,不是一般可以欺负的人家。尤其他的两个族侄,彭蛟和彭龙这一对孪生兄弟,自幼习武,无论单劈群殴,都是地面上一等一的刀客枪手。因为两弟兄随时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看来和气敦厚,一旦结仇,却是笑里藏刀的牛头马面,于是江湖上戏称为……笑面双煞。
七叔彭秀才无端被抓,彭蛟彭龙知道喊冤实在不是办法。他们是不读诗书,自然也不受礼法约束的人物。回家大眼跟小眼一瞪,立马神秘阴冷地笑了起来。没两天,二人便约好了本族的一干亡命青年,连夜向县城监狱摸来。
彭蛟暗自带人去行刺孙县长。彭龙则带队摸到监狱铁门外,向里扔了块石头,一狱卒闻声出来和他接头。狱卒也是彭家的后裔,早已联络停当,自谓已将其他狱卒灌醉,要彭二哥捆起来算了,别杀他们。彭龙说我们要枪呢。狱卒央求说都是当差的,几年关系处得不错。别把事儿做绝了。彭龙觉得在理,点头答应。
彭龙在监舍将彭秀才摇醒,其他犯人也惊醒起来。彭秀才懵懂半醒,还以为没判就要带他上路。等到认出彭龙,他更加惊出一身冷汗……你们来劫狱啊?你胆子超过了体重喔。彭龙笑道再不反,只怕您老过不到年了。彭秀才也是敢作敢为的辣手书生,顿时也恶向胆边生,大喊那就反了吧。官逼民反,走,都跟老子走。囚徒大笑,都起来跟着跑了。
彭蛟那边也已得手,过来会合。百十号人扛着自家的火铳和抢来的快枪行进在返乡的路上。彭秀才看见事已至此,不如索性做大,一洗冤仇,干脆号令大家去围攻覃家大院。
覃家堡向来都是门户紧闭,家丁巡夜;凌晨枪声大作,训练有素的族人都纷纷上墙。覃慕文紧急穿衣起床,命令三先生指挥抵抗。一边派心腹从地道后门出去,到县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