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铺好了的,唯独探花这个名次最有风险。状元大才,必为朝廷所用,榜眼不看皮囊,探花才貌双全,是最容易被皇帝盯梢,指定尚了公主的。外戚不得干政,江锦衡只怕登科之日就是自己雄心壮志断送之时。且不说几位在婚配年龄的公主平日瞧他的目光,横竖她们也做不了主,但他爹江阁老正权倾朝野,要说为了搞平衡而削弱江家在官场上的影响力,皇帝绝对做得出让他尚了公主这样的事。
虽然没有被当场赐婚,但“探花”二字总像当头悬挂一把利剑,他的惴惴恐怕要等到琼林宴后,官职分配好之际才能稍微缓解了。想到这里,他又扭头剜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新科状元,没想到最该嬉皮笑脸的时候,余庆元那小子却是一脸怅然,脸色比落了第还难看,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江锦衡都替她担心——这种鬼样子要是落到有心人眼里,怕又是个把柄吧?
有心人蔺程正在皇帝下首看着,江锦衡的不悦在这位太傅的意料之中,但年轻的状元为何神情萎顿却让他想不通。莫非此人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家伙?文如其人的说法不适用?作为理县赈灾的钦差,没人比蔺程更懂得其中政治层面的弯绕门道,今日大部分人的文章也还在分析这套协作和制衡之术之中何为枢纽,又如何拓展到接下来理县的重建和预防,乃至普及到治国的其他方面;只有那位余状元提出了权术和制度之外,当研习农学,并兴修水利、锻造机械。这不是简单实用主义的提议,余庆元提倡的是从战略的高度提升“实用之技、格物之术”的地位。蔺程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遣词造句,但赈灾时坐视良田颗粒无收的经验还是会让他感到权谋在自然面前的无能为力,农家靠天吃饭虽是常理,但所谓天道,真的要落得饿殍遍地吗?
余庆元援引了北宋年间江南从交趾一代引入良种稻米的例子,丰产的作物加以清明的治理,才能造就几百年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那文章写的真是好,虽然观点太过新异,但都说到痛处。翰林院的大儒们不喜那文风,是蔺程力排众议让文章得以面圣,没想到皇帝真的点他成了状元,若真人是个不通的,岂不是极大的憾事?
蔺程不动声色,却打定了主意要找机会好好验验余庆元的成色,余庆元的如意算盘被打乱满心惶惶然,江锦衡忧思重重生怕一不小心成了驸马。几人各怀心事之际,秦县魏忠已经成了魏传胪,和他辩论的建州陈正筌屈居二甲第二名,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默契又被互不服气的气流打破了。殿试散场后各人骑马游街,接受四面八方来的恭贺不表,余庆元吃上一天中第二顿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解下束胸,揉揉在马背上颠得酸疼的大腿,跌坐进被褥间,想到明天还要参加皇帝请客,她哀号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
与此同时,刚被封为晋王的三皇子朱明澜正挑灯夜读当天殿试的文章,一袭白衣的他被烛光照得整个人都如同半透明,摇曳的光线让长长飞起的眼角眉梢显得愈发生动,更点亮了瞳仁里那点专注的光芒。他把状元卷留到了最后,一气读完,抿着薄唇仔细思忖之后笑出声来:“蔺太傅啊蔺太傅,明明父皇点的状元,怎么看着也全像是你的手笔呢?”
作者有话要说:
☆、琼林
对余庆元来说,琼林宴就是鸿门宴。
还好宴席设在傍晚,否则她真的没有勇气去接受所有重要人物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检视。假装生病的计划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最后还是被否决了——这种躲得一时的权宜之计只能让她的综合评分更靠近反常那个方向。她一觉睡到晌午,睁着眼睛筹谋了半天,磨磨蹭蹭的起床买了个烧饼囫囵吃了,才开始慢吞吞的梳洗。
穿越到古代之后,她最大的担心不是死,而是生病受折磨。所以从有自主行动能力那天起,她每日都保证步行半个时辰以上,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