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朕登基十五年了,直到现在朝廷上的大臣还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朕,无论朕说得再多,他们依然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没有见到帝国即将面临的外辱。”
承平郡王皱眉道:“朝臣支持陛下,信服陛下,他们纵无法让您完全满意,但对皇上是忠心的。”
“朕宁可不要他们的忠心!”
皇上苦笑道:“朕用了十年学习如何做一个帝王,如何施政,直到现在还无法让朕的理念深入人心,皇叔猜一猜三郎会用多久?”
“三郎睿智,不会让陛下失望。”
“他是不会让朕失望!”
皇上从床榻上起身,在宣室踱步,时而露出欣慰,时而又紧缩眉头,最后走到已经收拾得干净的书案后,“这两天,澈儿一直伏在这上面写写画画,把朕一个人撂到一旁,倘若朕想不通,他能做到一辈子不理会朕,他……绝情上到是有了做皇帝的资格。”
承平郡王哑然,“陛下还请慎言。”
这话能说吗?
就算皇上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在此时说出来,外面有多少人时刻注意皇上的动静?哪怕皇上一个表情都要被朝臣和皇子们研究半晌,推测皇上的真实意图。
“祖宗保佑,给了朕十五年。有皇叔的支持,朕也渐渐明白怎么做一个皇帝,可以推进新政,让帝国更符合朕所期待的样子。朕原本不想把麻烦非议留给后人,毕竟慕曾经暗示过朕,变革会死人的,主持变革的人几乎死无全尸,在活着的时候万人唾骂,死后亦少不了挖出来鞭尸,只有过去几百年的后人才能给他真正的评价。”
“朕要做的变革更加凶险,远远超过历史上所有的变法革新,所以朕很慎重,宁愿护着三郎,哪怕朕身前身后骂名无数,朕被逼迫退位,朕也不想让三郎去做主持革新和朝臣敌对的那人!”
承平郡王抬头看着皇上,眼圈泛红道:“臣会辅佐陛下,您不是一个人。”
“哪怕朕会触犯所有朝臣和世家的利益?他们会对朕口诛笔伐?”
“是,臣会一直站在陛下身边。”
皇上笑了,笑得很开心,淡淡说道:“朕从未怨恨过先帝,也没有怨恨皇叔,更不会为自己曾经的经历而自卑,皇叔许是不会相信,那段日子是朕这一辈子最开心的,由此朕才珍视三郎,想把最好一切留给他,心甘情愿让他踩在朕的肩膀上托起整个帝国和民族。”
承平郡王泪水滚落,不恨不怨,可他还是会心疼啊。
“可惜瓦剌圣女的出现,以及那边传来的消息,打破朕原本的计划。”
皇上眸子深沉,遥遥望着外面的雨幕,喃喃说道:“时间不够了,留给朕和三郎的时间少得可怜,朕若动用雷霆手段,以血脉推三郎上位,朝臣会更加不服气,朕不想为这事情耗费帝国的元气。”
“三郎必须自己走上去,让朝臣信服他,让百姓接受他,朕……也只能做个任性的皇帝。”
好似知道承平郡王会怎么说,皇上洒然一笑:“这是朕该做的,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朕必须要做的,朕怎么会觉得委屈?朕始终相信三郎和慕会比朕做得更好,如此,朕也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皇上轻抚干净的桌面,轻笑道:“比起史书上的荒唐帝王,朕再胡闹也比他们英明,皇叔可知千百年后,有多少人尊暴秦始皇帝为至尊?有多少人为弄丢了江山的隋炀帝不平?”
“……臣不知。”
“哈哈。”
皇上瞧见承平郡王的尴尬,优越感顿生,好似找到背负那段人生的乐趣,“慕说,天下皆降,唯太祖不降,朕也想试试同整个阶层敌对的滋味,因为太祖出现,帝国已经偏移了轨道,没了号称千古一帝的帝王,朕没想过做千古一帝,想着亲手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