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的萧声嘎然而止,沉默在两人之间缓慢地流动着,思君的问题可以说是直接的,直接得甚至有些伤人,有点残酷,但赵景却没有感到被冒犯的愤怒,在这个柔软的黄昏,他的整颗心都只为了一个字而跳动、雀跃着——“景、景、景……”
这是思君头一次如此地唤他吧!他握着玉萧的手不禁轻轻颤动着,应当告诉她自己不堪的往事吗?她会如何想,如何看待自己呢?他犹豫着。
思君感受到了他的焦灼与恐惧,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这紧紧的、信任的力量给了赵景莫大的勇气,他神情恍惚地面向着池面,用缓慢深沉的语调,回忆着那段他本欲一生都再不提起的忧伤往事。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母妃在与父皇的争吵声中被赶到了冷宫……”
“我总是偷偷地去看母妃,直到有一天,我躲在了高高的殿柱后,看到……”赵景紧紧地闭上了眼,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当他想悄悄地想给母妃一个意外的惊喜时,他却看到了母妃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相拥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母妃的笑,在寒冷的宫殿里,那笑就象春风里绚烂怒放的鲜花,连空气里也仿佛漾起了淡淡的花香……”也是从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女人的美是可以如此的倾国倾城,如此的纯净。
“可是,”赵景痛苦的低了头,“是我啊,是我亲手毁了这份天下无双的美丽,是我亲手杀了疼爱我的娘亲。因为,我在母妃与那男子相见的那个夜晚,偷偷回宫告诉了父皇,我想,要是父皇也看见了母妃那美丽绝伦的笑,一定会重新把母妃接回宫,过以前那样快乐的日子吧!”但小小的孩子如何知道,男人的尊严、男人的嫉妒有时竟是如此地可怕!
“那个夜晚,父皇第一次看见了母妃的笑,这是他盼了多年也从未得到过的笑,可那笑,却不是为他而绽放的,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赵景极力保持着镇静,抓紧了手中的玉萧,但声音仍禁不住剧烈地颤抖着,“父皇的怒火掀翻了冷宫的屋顶,我亲眼看见……看见母妃倒在了父皇愤怒的长剑下,母妃的眼里却依然是对我无尽的关怀……”赵景说到此,再也无法出声,他手中的玉萧竟因用力过猛,应声而断。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思君觉得心里有一种被撕裂的痛一瞬间蔓延到了全身,赵景光鲜的身份、冷淡的外表下,原来竟隐藏着这么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那时的他,五岁?七岁?却要承受这人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啊!与他的身世比起来,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赵景却象是没了灵魂的木偶,仍喃喃地、无意识地诉说着“父皇用他的那把剑,疯狂的毁了那座冷宫,逼迫我喝下了会使双目失明的毒酒,因为,他说我是妖孽,不配拥有象母妃那般明亮清澈的眼眸……”
“呵!呵!我真的是妖孽呀!”赵景想笑,却笑出了比哭还要令人心酸的声音。
思君震惊的松开了握住他的手,原来,原来,是先皇,竟是景的亲生父亲弄瞎了他的双眸,“够了,够了,”思君心疼到极点的声音响起,终于把赵景拉回了现实,他低头感觉着空荡荡的双手,她也要放开了吧!怎么会有女子会喜欢上一个害死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妖孽呢?赵景压抑地大声喘息着,未料,却立即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紧紧搂进了一副小小的胸膛,他听到了思君天籁般的声音“再也不会流血,再也不会有死亡,再也不会孤单,因为,从此以后,你有我,有我哪!我做你的眼睛,永远待在你的身边,再不离开,再不离开……”
赵景颤抖着任由思君紧抱着,心,瞬间有了松懈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感动和不敢置信,我真的可以留下了这个灵动得象风一般的女子吗?他犹豫地搂紧了思君的身体,然后紧些,再紧些,这才终于确认,他并不是在做梦。
顿时,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