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的吹动飘荡摇曳,整间轩室内并无一盏灯火,却因为月光而并不显的幽暗,只是份外的凄清。
轩室内面积很大却异常空阔,唯一有的只是一方木制澡池,池子四周依据星位的不同布有二十一盏青铜香炉,炉中香烟袅袅,叶易安甚至无须细辨就已认出这正是最能凝神定思的极品安息香。
窗户大开,湖风习习,但这二十一盏兽足香炉中燃起的香烟却并不随风飘散,若有牵引般全都集中到了木制澡池上空,恍若纱帐般将整个澡池罩的严严实实,不仅炉中香烟没有散逸,甚至就连香气渗出的也绝少。
浓重的血腥气的源头正是木制澡池,原来……那里面盛着的竟然全是未曾凝固的新鲜血液。宽阔的澡池里仅仅躺着一个人,但就是这一个人却几乎将整个澡池占满。
这是叶易安从未见过的大胖子,若非此刻亲眼所见他甚至想都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人会胖到如此程度。胖子全身****,身上唯一还留存着的便是一顶华美的冠冕。
此冕外黑里朱,后高前低,前后两端皆缀有十二根圆玉珠串,恰似一道帘幕可隐约遮蔽容颜。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那前后各十二根的圆玉珠串正是旒,而装饰着它的则是四海九洲唯我独尊的天子冠冕。
如今在北地能戴,敢戴此物的唯有一人。这个躺在血池中闭目养神时犹自不肯脱下天子冠冕的大胖子居然就是安禄山!
“李猪儿,你鬼鬼祟祟的躺在屏风后做什么?”,安禄山开口说话时的强自抑制清晰可感,同样,强自抑制仍旧有些控制不住的躁郁也清晰可感。或许这就是他将言如意及叶易安听成一个人的原因。
身为高阶修行者,此刻却连两个人还是一个人都分辨不清了,至此,叶易安对言如意所说安禄山遭咒阵反噬之事再无疑虑。
问话时安禄山泡在血池中的身体动也没动,甚至眼睛都没睁开。
安禄山满含躁郁的问话还没飘散,凄寒的轩室中乍闪出千万道五彩霞光,言如意的出手疾如闪电,山河锦脱手而出迎风暴涨罩向血池的同时,四面水晶镜已同时向空祭出。
言如意甫一出手,叶易安的身形已开始虚化,两人间的默契真可谓珠联璧合。
迎风暴涨的山河锦在言如意的驱驭下还来不及完全展开,先已向血池内不断放出各类杀招,缩小版的飞来峰一马当先,锦上所绣的两个对弈老人显化出来紧随其后……
这种过于急促的驱驭方式无论对法器还是修行者都极为不利,言如意不是不知道而是已经顾忌不上,她现在要拼的就是一个快字,只要能杀敌一千,自损三百也在所不惜。
无论时间流逝多久,言如意临事时的果决与狠辣却一如与叶易安的初见,始终不变。
飞来峰分量太重,速度太快,下落之时竟将空气挤压出闷响如雷的音爆,如此威势之下一旦压实,别说木制血池,整座轩室也将不复存在。
身形虚化的叶易安顿住身形,暂停向血池靠近,心中祈望安胖子就此被压成齑粉。
眼见飞来峰已将整个血池盖住,叶易安的狂喜之情还没完全爆发出来便已瞬间冰消,剩下的距离不过数拳,飞来峰却被挡住再难寸进。
挡住飞来峰的是一股从池中逆冲而上的血流,血流很细,却将与之相比庞大无匹的飞来峰稳稳托住。与此同时宛若涌泉般的血流开始四下延伸,所到之处飞来峰便从底部开始消逝。
这情景就像一注沸油落进了大雪堆,沸油所至之处雪便无声无息的消融,只是沸油尚有冷却的时候,这生于血池的血流却毫无休歇。
此时,山河锦中显化出的两个对弈老人也已攻至,却被血池中蓦然又涌出的两道血流迎住,它们在窜涌起来时已经开始幻化,最终定型为面容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