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半里香的老板得罪过临淄王后,便再不敢招摇过市。李隆基便直接接手半里香,大批量的酿造潞酒,雇佣专门的商队运送潞酒去临近的州郡,伴之以“潞酒一过小南天,香飘万里醉半山。”“一壶潞酒半里香,入口绵绵永难忘。”的诗句,在周边卖的极好,价钱也一再飙升,范围慢慢的向外延展。
除了经济政策外,临淄王更为女子开设学堂,学习诗书、技艺,为孤苦无依的女子谋生路。在潞州,百姓视临淄王为天地,他爱民如子,礼贤下士,是真正的王者。而李隆基也的确履行了他的承诺,着手开始修建“看花梳洗楼”和“德风亭”,顺带着在府衙内大兴土木,将破旧的府衙装潢一新。
天天叮叮当当的,淼实在受不了。恰逢今日是市集,淼最喜欢凑热闹,一大早带着李宜德出了门,往最拥挤的街道走去。
李宜德已经是她的全职保镖,尽力跟着她,可淼兴致极高,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忽左忽右,人来人往,没一会儿就跟丢了。李宜德原地打转,搜寻着淼的身影,可数百个人头在眼前攒动,哪里看得清。淼素喜绿色,今天穿了绿罗裙,可混杂的人群中哪有那一抹鲜艳的绿色。李宜德情急之下,飞身跳到房顶上,找寻着她的踪迹。
突然,前面一阵骚乱,有人惊声尖叫,似是店铺的招牌掉下砸了人,人们纷纷围观,围了个水泄不通。隐隐听到有人传招牌砸中了一个穿绿罗裙的年轻姑娘,头破血流的。李宜德一愣,慌忙在人群中寻找穿梭,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急急推开围观的群众,硬挤了进去,他大叫不好,紧追了上去。
李宜德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没来得及阻拦,那戴斗笠的男子一把抱起地上的人,翻过那人的身子,急切的寻找伤口,却呆立当场。
李宜德也是一愣,这哪是杨淼,分明是个男子,一个披着绿衣的男子,脸颊污秽不堪,却毫无损伤。他意识到什么,急忙拉起他,就把他往外推。可一回头,却见淼直直的站在他们面前,伸手掀去了男子的斗笠,李宜德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震惊的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午夜梦回时常忆起的容颜,在心中呼唤千遍万遍的名字,那封闭在灵魂最深处的记忆,此刻全部涌现,他就站在面前,她却难以置信。几次张口想叫他的名字,却就是叫不出声来。细细的看着他,赫然发现他的左侧脸颊竟划了那样长的一道伤疤,从眼眉直到嘴角,扭曲的趴着。她心痛的无以复加,泪盈满眼眶,倔强的低头任泪水坠落,却偏见他半露在衣袖外的手,纵横交错的伤疤竟布满他的手指,她一惊,上前握住他的手,那原本修长白皙的手,竟没有一块好肉,零零碎碎全是伤疤,她将袖子往上一推,惊愕的望着伤痕累累的手臂,再也压抑不住心痛,扑倒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张苒颤抖着双手迟迟不敢抱住她,她已经不是他的侍棋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已经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因为他们分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早已忘了以前相处的模式,也是因为心情的尴尬,恍如隔世般不知所措。
方才她不能自已的痛哭,李宜德没有办法,只能带他们来了附近的客栈,要了间屋子让他们可以好好说话,他则在外面守着。
终于,张苒平静的微笑道:“我听潞州的百姓一直在赞誉三郎,真为他高兴,他终于有了施展所长的机会,小小的潞州就是他一展拳脚的平台。如今看来,三郎必成大器。我知道你一定帮了他很多忙,那些点子处处都透着你的慧黠。骏马也要伯乐配,慧眼方能识英雄,你的才华只有三郎能挖掘。”
淼脑海中将他的伤疤与徐承志的描述对应,眼前仿佛就是杀戮的战场。她一时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茫然的点头,愣愣的望着他刻意隐藏在袖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