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每日里气、苦、恨、痛,我下不了杀手,只有看他难过,我才觉得好过一点,可之后又是更深的痛苦。到现在,连太医也说快不行了,我反而有种痛到极致快要解脱的感觉。
人的感觉微妙之极,在你最怕的事终于来临之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李治跪在里面,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我永远也猜不出来——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心思简单,比阿泰容易对付许多的那个少年,他越来越合格做一个帝王,最是难测帝王心,我不懂,也再没有兴趣懂。
终于里面传来一片哭声,我知道大概是最后的时刻了吧。高德顺跌跌撞撞的从殿里出来,冲到我面前,哭着道:“娘娘,奴才求求您了,去看看皇上吧,皇上说,只见您最后一面,就放您自由。”
我听了,有些迟钝麻木,可终究说:“好。”
我走进屋子,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以太子治为首的皇子、大臣、嫔妃们,我穿过重重的人群,走到子衿床前,他久卧病榻,药气很重,整个人很瘦,苍白,此时看到我眼里却有着非同一般的神采,我根本也不请安,坐在床榻边,看着他。他费力的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喃喃说着什么,我根本听不清。
我倾□子,把耳朵靠在他嘴边,他断断续续地说:“明空,我的媚儿,你终于来了……你……还恨朕么?你知道了你爹的事了吧,对不起……可是朕不后悔让你进宫,我这么多年,只爱过一个女子……就……就是你,”说完他努力喘了气,我眼眶发热,那么出尘飞扬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下几丝气息,却只想告诉我他的心意,我……
子衿继续说:“我砸碎了你的锦客楼,会还你一座……”我不明白,可是此时已无法深究,“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丝一毫?”说到这里,他期待地看着我,等着我,我被心里的痛堵得无法言语。
爱过一丝一毫?我爱得那么多,他都没有看见,到我不能爱的时候,不能说爱的时候,他来问我究竟爱还是不爱……
我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我不能回答,我不能。
子衿牵着我的手,静静地看着我,殷殷地等着一个答案,随着我沉默越久,他抓着的手越来越紧,目光越来越痛,他瘦得不成样子的手像一把钳子,钳得我的手生疼,钳得我的心生疼。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伸出手臂仿佛要把我抱在怀里,喃喃说:"看来我做的决定没有错,没有错。。。。。。"忽的他的声音断了,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落下去,我的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终于落下。。。。。。
身后却有人失声喊道"皇上!"随即是响起的一片呜咽哭声。
我还举着他刚刚放开的我的手,他抓在我手上的触感还在,可是耳边却有高德顺哽咽却洪亮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崩"
满屋子的人跪了一地,只有我坐在那里不能言语,满心里只有一句话:子衿死了,他死了。。。。。。
锦客楼顶层窗边一身儒生袍子的他,身上却有有征战杀伐和君临天下的气质。
他陪我过十四岁生辰,任我抱着他哭笑,第一次见面就把带了多年的传国龙佩送我作礼物。
他在我进宫那天对我说你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