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双眼,跟着怀中假寐的人一起酝酿着睡意。
第二日下了早朝后,齐焱果然带着方多病一起去了将棋营的大牢。
因着这些个郑氏后人嘴硬得很,严修未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便将这些个人转交给了将棋营中最善刑讯的左马。
齐焱跟方多病到来时,郑氏后人已然受过了不知多少轮刑罚,一个个犹如血人一般挂在了刑架上,几乎将隐瞒的一切都尽数说了出来。
郑氏的这二十七名刺客中,唯一与齐焱有联系的,便是郑天。
郑氏一支,并不只是剩下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些旁系的郑家人。
只是郑禄被定性为乱党之后,郑氏的后人便只能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地勉强生活,却总似无根的浮萍般,落不着实处。
郑天跟郑妩之所以会选择不惜牺牲性命地帮齐焱,便是因为唯有齐焱这位当今天子,才能为郑家正名。
所以郑天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未曾透露齐焱的消息,只交代出了他们这些郑氏后人,当初是因为齐焱,才得以逃脱。
齐焱将这些郑氏后人放走虽有错处,但为郑妩伪造了资料的却是将棋营的左相,虽说最终郑妩不知为何没能成功进入将棋营,却也被程兮挑走了,顺利潜伏在了紫衣局。
仅郑妩一人,便将当今天子,将棋营,紫衣局,三方一起拉入泥潭,谁也怪不得谁,只能说多方的巧合,营造了如今这个局面。
仇烟织自然不信世间有这样的巧合,她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着的第三人在背后施以巧计。
齐焱并没有在大牢里久待,因为就在他们说起这第三人时,便有卒子来报,刘弥纱已经带着宁和郡主入了恒安城。
比起已经知道答案的刺客,自然是迎回宁和郡主更加重要。
等齐焱坐上出宫的马车时,落在膝上的手才渐渐收紧,将垂在膝上的衣摆捏得皱起道道折痕,更将自己的手捏得指尖泛白,手背青筋隆起。
方多病抬手覆在这只手上,用了点力,才将这只僵硬的手从天子的膝盖上牵下,裹进自己的掌心。
“陛下。”他抬手搂住了齐焱瘦削的肩膀,想将人揽进自己怀中。
但齐焱却是拦了拦他的动作,冷静道:“朕没事。”
他一双带着寒星的眼看着前方,“早在一开始,郑氏后人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在郑妩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将郑氏后人展露在台前,在郑天帮自己转移了仇子梁的注意,让他得以有更多的喘息跟算计的时间时,这些人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他们在以这样的方式让郑家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之前,告诉别人,郑家并非乱党。
所以他们才会大费周章地在杀人的银针上用上鮜?之毒。
因为当初文宗,便是死在仇子梁亲手送上的一碗鮜?毒汤之下。
齐焱又想起了当初皇兄对他说的话。
——‘你赢,则大兴生,你输,则大兴死。王扬,郑禄,朕,以及朝露之变死去的数千人,我们都可以为了你赢而死。’
他已经肩负众多,亦不在乎再多郑家的二十八条性命。
他要赢。
他一定要赢!
齐焱反握住方多病的手,攥得指尖都几乎要陷入他的肉里。
方多病只是弯下腰,将嘴唇吻在了天子手背再度浮起的青筋上。
【再忍耐些时日,即便这一次韩岳的计划失败,我的扬州慢也快要再次突破了。届时即便千军万马,我也为你手刃了仇子梁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