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因果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不知道前世轮回实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他始终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知前生因果并非是因为道行不够,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就完全说不上来了。
此刻海底暗流起伏,将一丝丝凉意渡到了纪若尘身上。东海海将与一众水卒神智不清,己沉下近百丈。望着海将那一点极淡的身影,纪若尘心中越来越是不安,似乎一旦放了这海将生路,就是犯下了极大的错误一样。
他抑制不住心底的不安,左手微微一动,指间己多了一张咒杀符。此符只有三成机率瞬杀对手,但不论成败均会给与受术人一些伤害,用来对付重伤垂死的海将正是合适对路。符咒还未催发,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就按住了那张咒杀符。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顾清盯着纪若尘的眼睛问道。
这一次在顾清颇见凌厉的目光下,纪若尘不知何故分毫没有退缩之意,只是道:“不杀他的话,留着可是后患。”
“你我己到最后一世轮回,这些杀劫多半会应在今世的!”
一个念头忽然自纪若尘神识最深处冒了出来,他想也不想,就道:“小小水妖,杀就杀了,是它自取灭亡而己。这点杀劫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它就算化成厉鬼,我也一样的散了它。”
话一出口,纪若尘立刻吃了一惊,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顾清望了纪若尘片刻,叹道:“每一世你都会这样说的……”
她摇了摇头,松开了按住咒杀符的手。只是经过这么一耽误,水卒海将己沉入大海深处,早不知行踪。
“追下去!”纪若尘心底又浮上这么一个念头。
他知道凭自己的灵识,只消潜上几百丈,就可以将那些失去反抗能力的海将水卒杀得一干二净。他看看顾清,顾清将头转向一旁,不向这边看上一眼。追还是不追?
如此普通的一个问题,纪若尘竟然挣扎了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功夫!反复挣扎犹豫的功夫,他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宛如从梦中醒来,神识深处那些尖叫着要追下去的声音瞬间消失。
“清儿,走吧,我们回西玄山。”这一句话出口,纪若尘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又是说不出的倦累。顾清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随着纪若尘向西游去。
此地距离东海海岸尚有五百余里,若驭风飞行,一日左右辰光就可以登陆上岸。不过两人既然己与东海水军生了恩怨,那在东海上空飞行,简直就是送给东海水军练习射术的活靶,是以他们依然选择老老实实地在水底潜行。
此时东海水军中军气氛一片肃穆,来往穿梭的军卒将佐步履匆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将军封耀穿过中军大厅,来到后营一座单独的小屋前,恭敬地敲了敲门。里面随即响起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进来。”
小屋中只有一张石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老人,他头大如斗,身体却极为瘦小,宛如婴儿。
封耀在石床前立定,恭敬地道:“恒老,要追踪的那两个人只是伤了我们的水卒,一个人都没有杀。不知道恒老还能不能找出他的行踪来。”
那老头双眼一翻,恶声恶气地道:“小子,这十年来你当上了将军,难道老夫一直闲着了不成?在东海里,那两人哪怕只擦破了水卒的一块油皮,我就都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封耀立刻喜形于色,道:“想不到恒老道行己精进到了这种地步!这下我紫金白玉宫何愁大事不成?”
老者哼了一声,道:“臭小子,马屁功夫倒没怎么进步!把东西拿来吧,待我施法搜那两个家伙出来!”
一刻之后,封耀从小屋中出来,直入中军大厅,在采薇身边立定。他出厅的时候,采薇就是这样立在海图前皱眉苦思,回来后采薇依然是那个姿势,根本就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