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到里头的拍手声立刻垂头进去。
“将这些都送到郑旦那里。”夷光说道。
那么大一堆的竹简,搬起来可真够沉的。寺人召立刻叫来好几个力气大的寺人,分作几堆才搬走。
夷光看着已经空了的身边,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太子的容貌了,只能模模糊糊的回忆出一个轮廓来。太子离开姑苏两年,她早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太子宫室内,一片静谧。宫室内的芬芳四溢。太子友看着叔姜所出的王孙启在自己面前撒开小胖短腿一个劲的疯走。
王孙启年幼,走不动了就爬。
叔姜坐在一边,双眼笑的都成了两弯月牙。她双手持在袖中,看着儿子向太子奔跑过去,袖子举起来遮住容貌,只露出那双弯弯的眼睛看着太子。
这一次是她自己带着儿子到太子这里的,如同正室一样。如今叔姜有子,又有姑母齐姜撑腰行事越发张狂,太子妇的正室脸面都不知道被踩了多少。
“咿呀……”王孙启乳燕回巢一样的扑进太子友的怀里,太子友的衣襟上有淡淡的香气,香气里又混杂了男性独有的浓厚气息。王孙启年纪幼小才一岁多,笑咯咯的在他的衣襟上蹭着。
“启。”叔姜眉目弯弯,“叫父亲。”
可是王孙启在父亲怀里拱了一会之后,抓住太子友腰间玉组上的珩想要抢走。不过那块珩被丝绦串着,又那么大一块,婴儿可是拿不起来。
太子友闲闲得坐在那里,看着幼小的孩子坐在自己怀里努力的扯着腰间的玉,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是带着些许纵容看着儿子。
叔姜瞅着太子的心情似乎是不错,她从自己的茵席上起身坐到太子的身边来。礼法上能和太子平起平坐的便只有太子妇,叔姜这么做,是在太子的面前把太子妇的颜面又踩了一次。
太子眼眸含笑,没有看已经坐到身边了的叔姜。
他嘴角的笑越发浓厚,手也去摸王孙启剃的只剩下卤门那一块的头。
“你不该坐那里。”太子友的面上满满的都是慈爱,但是口里说的话却是朝着叔姜捅刀子。
齐姜纵着叔姜,但是他不想宠着她。他年三十,膝下三子。虽然三子中只有启的生母身份最高,但是他也不想弄得太子宫室里乌烟瘴气。
叔姜的脸瞬时就僵住了,她睁大了一双美目,有可思议的盯着正笑着抱着启站起来的太子。
她委屈,她不甘心的继续黏在那里。
太子友抱着启继续逗弄了会,他回过眼瞟了一眼叔姜,“还不走?”
叔姜讪讪的起身,退回到茵席上。
“嫡庶有别,不可混淆。”太子友眼里映出王孙启那张圆圆胖胖的小脸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以后太子妇生育嫡长子,启也该好好辅佐才是。”
有嫡子自然是最好,无嫡子才会是由那些滕妇所生的庶长子继承。
叔姜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她拔下头上的一只发钗,向太子友深深的跪拜,“妾错了。”
过了好一会,王孙启玩累了要母亲,太子友让叔姜抱着孩子离开。
没了婴儿嬉戏的闹声,宫室内一下子沉静下来。太子友靠在凭几上,他想起自己随意的将那支竹简卷在一卷竹简里,他似乎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在竹林里看到的那个动若脱兔的少女。他当年没有追上她,那么这一次,他能将那女子揽入怀中。他低头看着自己拇指上的那枚玉鞢。
担心她会将那枚竹简交给君父?不不不,那女子绝非只会受了委屈就会哭诉之辈,她想的比其他的女子多。顾虑的同样的也比其他的女子多。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比谁都清楚。
玉鞢上那点瑕疵在摇曳的灯光中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