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鳖,阶下囚。
“小陵,我需要回暗香阁去将一切安排妥当,你现在就在这里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许洹儿翩然现身,却又匆匆离去。
当江陵提出要与她一同回到琉璃谷去时,她便已心花怒放。无论是涌动着永无止境的杀戮的江湖,亦或是充斥着尔虞我诈的斗争的朝堂,那些从来都不是她一心向往的世界。
“嗯,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姐姐。”江陵在装载着活人的箱子旁落座,强撑着的挺直的身躯一时倾倒于桌前。
办完最后一件事,大概很快就可以回到琉璃谷去了吧。琉璃谷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江陵甚觉自己的幸运,最起码他还有机会选择自己死亡的地点。
少年的心绪出奇得平静,缓缓埋首于自己的臂弯之中。
……
许洹儿走后不久,小酒馆脆而易碎的屋顶之上却又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得不是时候。”江陵微弱的声音传向上空,“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来得很是时候。”雅乌一如既往冰冷无情的声音穿过了小酒馆漏风的屋瓦,“你还有些事没能解决。”
诚如江陵所言,雅乌的每一次出现,都总是身居高处。身居高处的雅乌,此时此刻正在为江陵解决他未能解决的事。
秋风清明,秋月朗照,雅乌于夜色下的暗影倏然扬起了手中的快剑,月色爱抚着剑芒,剑芒回应着月色,月色与剑芒在彼此的交相辉映间浑然一体。然后雅乌向莽莽夜空掷出了手中的剑,一声毫无征兆的凄厉哀鸣猝然刺破静寂冷峭的秋夜,罂鸺的宠禽鸺鹠粟儿自高空坠落,暗红的羽翼滴下同样暗红的血迹。
雅乌跃下了屋顶,拾起了与粟儿一同跌落地面的刚刚由自己手中掷出的剑,也拾起了粟儿奄奄垂绝的嚎叫不止的身躯。
“你没能处理掉它。”雅乌步入室内。小酒馆已失去了大门,被罂鸺损毁的木门歪斜在墙壁之上。
江陵顺着雅乌的方向嗅到了自粟儿身上散发的腥臭:“似乎确实是如此。”
雅乌立于那口看来普通实则怪异的箱子前,用足尖撬开了箱盖,罂鸺正以一种类似于杂技般的姿势蜷缩在箱子中。
“你要带她走。”雅乌瞅着罂鸺,冷漠的眼眸似是看着一个被人放在闹市中展览的怪胎。
“是,她犯下的罪孽太多,仇家也很多。”江陵仍旧坐在桌子旁,空洞的双眸不知望向何方。
“她的仇家还有活着的人。”雅乌最后看了一眼箱子中的女人,将鸺鹠粟儿的躯体掷入了箱中。主人与宠禽终于同囚一室。
“有。”江陵在雅乌看不到的阴影中一阵咳喘,“因果循环无非如此,总会有人安心施暴,也总会有人等待复仇。”
雅乌斜睨着江陵因咳喘与痛楚剧烈起伏的背脊,砰然合上了木箱的盖子:“你还要和玄衣解释。”
江陵背对着雅乌,将在一瞬溢出咽喉的鲜血忍痛抹去:“我的任务已经结束,我也不打算向玄衣解释,我想一个死人一定不值得玄衣再花心神关注。”
“你不能死在玄衣之前。”雅乌静如死水的语音泛起了一丝波澜,他在离开小酒馆时最后凝视了江陵一眼,又将这句话一字一顿强调了一遍,“玄衣没死,你不能死。”
江陵哑然失笑,又一次将惨白失血的面庞嵌于自己的臂弯之间,却又于不知不觉听到雅乌渐去渐远的声音从风中飘来:“你姐姐的美貌名不虚传。”
……
许洹儿自暗香阁中打点妥当一切而后再度回到小酒馆时,便看到酒馆的掌柜老王正指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七手八脚将那口严丝合缝的大木箱挪上马车。
“洹儿姑娘,咱们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你大可以放心。”老王用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