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此时薛姨妈母女由阿穆做主,住进了一所极洁净极轩敞的房舍,与宝琴为邻,丫头婆子亦是齐备的,布裙复又换绫罗,荆钗依然换金钗,头上身上焕然一新,神采飞扬,不是家中旧日模样。
宝琴十分奇异,素闻阿穆之性,故问宝钗道:“好生讶异,不知道这八福晋又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薛姨妈笑容可掬地道:“哪里有什么主意的?竟是你姐姐大喜了。”
宝琴更是诧异道:“不知道姐姐这喜从何来?”
薛姨妈略带些得意地道:“如今那雍亲王福晋大伤阴鸷,注定了命中无子,成亲了也有二三年了,连个蛋也没孵出来。如今,哪一户人家的小姐不想送进去的?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可是飞上了枝头当凤凰了,怎么说侧福晋的位子也要占一个的。
宝琴斩钉截铁地道:“这不可能!虽说我们刚进京不久,可是却也听说过雍亲王爷对福晋情深意重的话,若是果然有心纳妾,如今只怕十七八个也有了。王爷能至今不纳妾,可见对福晋之心,福晋不过才圆房半年未有子,日后谁能说得准?就是七出之条上,也是三年无所出,才是转过呢,王爷怎么会这样急着纳妾?若是果然如此,倒是福晋错看他了!”
听了宝琴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话,薛姨妈瞪了她一眼,方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
见薛姨妈如此得意忘形的容色,宝琴心中有些气苦,赌气道:“我怎么就不懂了?我也知道好些人都想进雍亲王府里,只是瞅着两位侧福晋的位子始终空着。只是,我也明白告诉伯母和姐姐一句,福晋那样好的人,原就是该匹配人中之龙,倘若雍亲王爷亦流于媚俗,可见竟是不配福晋了!”
“什么王爷不配福晋的?该当是那林黛玉配不上王爷才是!”薛姨妈恨恨地咬着手帕子。
一想到黛玉那艳极无双的容颜,雍容华贵的气度,薛姨妈不禁打从心底恨起来,几乎入骨之恨。
再看着宝琴容颜如花,薛姨妈不禁心中可惜了,若是她不曾许得人家,只怕送入雍亲王府里,必能夺得荣宠。
实在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竟不懂得身为女人最大的利器就是美貌,女人的美貌,在世上是无往而不利的。
白白可惜了这么一副如花似玉的皮囊,竟不能为自己所用!
宝钗含羞带怯地掀了帘子出来,精致的新衣,金贵的首饰,再美丽的衣裳首饰,也掩不住她的神采飞扬。
那种美丽,那种气度,是打从心底透出来的欢喜,比什么胭脂水粉奇珍异宝都让她容光焕发。
她等了这么些年,蹉跎了这么些的青春,终于让她等到了这红颜如花的时候!
宝钗抬头看见宝琴,更不由得羞红了脸,有着待嫁女儿的娇羞无限,低声道:“娘,你在外头说什么呢?不是有八福晋才送来的五百两银子?快些儿吩咐蝌儿去打些新鲜花样的首饰,还有我这金锁,颜色旧了,很该去炸一炸了。八福晋送来的缎子,我瞧着颜色倒是不大好,竟是让蝌儿去添置些好颜色好花样的料子来,趁着如今在闺阁中还有闲暇,我亲自给福晋做身衣裳,也是我的一点子敬意。”
薛姨妈笑得合不拢嘴,道:“这是自然的,可巧琴丫头在这里,让她回去跟蝌儿说声就是了。”
宝琴定定地看着宝钗,这就是她的姐姐吗?为何如今在她身上,竟是见不到一丝儿女儿家的矜持?
原来,她学得那么多,博览群书,却是为了到皇室中争宠?
听了薛姨妈的话,宝琴亦是不答,只是宝钗古怪地看了宝琴一眼,执起她洁白如玉的双手,含笑道:“好妹妹,你原是进京发嫁来的,必定晓得该添置些什么东西,千万拜托妹妹了,竟是帮衬着我一些儿才是。”
宝琴反问道:“不知道姐姐让我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