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在于香山,尊者可是苍渊之人。”
离渊看他眼神清明,听他说话滴水不漏,心中不由有些遗憾:刚刚白乐天尚未清醒,果真应该引他多说些话的。
白乐天唤来红绡为他穿衣,穿上那身白衣后径直下床,光着脚在温暖的地上行走,坐到炉子旁,在烟雾中问离渊:“不过尊者,若你愿意,我可以把香山让与你。”
离渊一愣,便明白这后面必然还有话要说。他摇了摇头:“不必。”
这次到换做白乐天吃惊了,他在烟雾中眉间微扭:“为何?你还没有听我的话。”
离渊笑了笑,意图让白乐天别误会自己:“若你赠予我此界,它便是我的责任。这般责任,我可承担不起。若是勉力承担,也与吾道不合。”
他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却不能答应。
白乐天在叫他留下,把他的根留在这里。可是离渊心知自己从选择了大道的那天开始便已经失去了根,像是随风飘的小毛球一样,飘到哪哪便是家,没有漫长的根系包裹心里梦中的土壤。
他会把身边的人依照珍贵的程度分成三六九等,分别多一点时间给那些更珍贵的。可是所有的记忆都只会平等地成为他的一部分,没有哪一部分会因为故乡之名而熠熠生辉。
自由漫步在风雨之下,无论是和风细雨还是凄风苦雨都不能成为它为自己找到一个栖息地的借口。于它而言,唯一避开风雨的办法不过是张开翅膀,飞到更高的天空之上——可是那里,注定没有任何同伴存在。
炉上的壶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红绡扇着扇子,一汪又一汪白色的武器从壶上的小孔里冒了出来,也不知道那小小的壶里怎么容得下这么多愁苦之云。烟雾越发浓了,白乐天便隐藏在这浓厚的烟雾中,默然不语。
离渊心里装满了自己亲手调的苦水,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两人隔着一片雾,相对无言。
红绡待药烧好后就关了火,烟雾随之慢慢消散。
“主人,请喝药吧。”红绡将中药倒在杯子里,端给了白乐天。
“嗯。”白乐天端起杯子,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看见离渊心有戚戚的眼神,他甚至还能给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
白乐天喝完药,搁下杯子,看向他的眼神愉快又好奇:“你不会讨厌苦味吧?不……或者说,讨厌喝药?”
离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摆出一副“我怎么可能这么幼稚”的样子。
白乐天古怪地看着他:“果然……的确很讨厌么。”
离渊不自在地哼了一声,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离渊是真的讨厌这种苦味。虽然表面上一切都不能动摇这位冷面尊者,他暗地里挑剔又龟毛,爱憎分明。
他讨厌药,讨厌苦味,讨厌如同预示着什么的白色烟雾——但是如果这些和白小少爷扯上关系,他觉得他可以试着喜欢上他们,特别是当白小少爷为了这些东西安抚他的时候。
可白乐天说完那句话,便侧过身和红绡低语着,不再看他。离渊心痒难耐,却又不敢造次,眼巴巴在一旁待着,等得安静。
以前离宸让他多坐一会儿都艰难,可现在他只觉得愿意在这个地方坐上一辈子。白小少爷在他面前,房间里温暖如春,仆役在尽心尽力的服侍,一切都如斯美好。
只可惜,他不能驻足。
离渊的思绪一会儿拉远,一会儿拉近,最终一起化为一团虚无。他漠然盯着白乐天透明得能看见蓝色血管的皮肤,嘴巴紧紧地抿着。他保持着这种状态,直到白乐天把身体转了回来,伸手拍了拍他:“好了,他们不会打扰我们了。”
“啊?”离渊刚回过神,只见红绡捧着各种物什鞠了个躬,然后走了出去。
在他对面,白乐天点了一支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