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姓老者道:“正是,此回趁老夫还有力气,带他上来拜见恩公。”
禁卫头领让开一步,道:“末将职责在身,不能相陪,于老还请慢行。”
他可是知晓,虽天下万民皆受仙师当年恩惠,不过能口呼恩公之人,却是只有一家,那便是于家之人。
传闻其祖曾与仙师交好,后母子二人又由仙师亲自护送到得乐郡,双方渊源极深。
而此一家无论男女,个个长寿,似乎更能证明此言。
在位乐王曾数次封赏其族,还有相召为官的,只是于氏从来不应。
于姓老者谢过那禁卫头领,便带着小孙爬到了山巅。
当世之人,除却王室宗亲,也就于氏后人能至此地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为云雾笼罩的山头,道:“茂儿你看,那便是恩公修行之地了。”
小童瞪大眼睛,好奇看着。
于姓老者又抚了抚须,道:“百多年前,你高祖来此时只是一初生小儿,若无恩公护送,早已弃尸荒野,喂了那妖魔了。”
“我家后辈,为恩公世代守庙,以偿恩情。”
“你需记着,日后无论天下如何变动,皆不可让俗人扰了仙师清静。”
那小儿拉着仰起小脸,道;“阿爷,孙儿为恩公守好洞府,不让妖魔上山。”
于姓老者顿觉开怀,哈哈大笑,连道三个好字。
他在山前摆开香烛,遥遥祭拜。
三日之后,见得烛烬香灭,身旁水食已罄,只得下山。
只是临去之前,于姓老者望着洞府,暗叹:“曾祖母弥留之际,仍是念念不忘,要我于氏后辈,亲口对恩公道一声谢,叩一个头,老儿我此生怕是无望了,只能交托茂儿了。”
他牵起小童之手,用苍老声音唱着歌谣,在夕照之下一步一步行下山去。
春去冬来,不知几回寒暑,又是近百载过去。
当初那老者早已是身故,而昔日小儿,如今也是苍苍白发,垂垂老朽,如其祖一般,亦是带着后辈来此谒拜,渴盼能见恩公一面。
而此代乐王,却是继先辈之遗烈,奋荡兵戈,终是逐妖出海,已然全复天下八郡,后又在海外收得一岛,置为九郡。
功成之日,自认功盖千秋,便来青合山献俘献祭,只求一睹仙颜,只是终究未曾如愿,不由抱憾而去。
东莱洲外,一辆蛟车悬浮于空,此为张衍真身所在之地,因躯壳之内有一息神念留存,在此日夜打磨功行,已是将修为炼至三重境圆满精熟之地。
而其心神,沉入残玉已近两百载,若以其中耗损年月来计,已历有一万六千年。
这一法诀成就之难,却是远超他先前所想。
及至而今,他才知晓,先前揣摩精研蚀文,却是无意中踏上了正道。
成此法门,如不事先通晓天地运转之妙,纵然再有感悟,也无用处,临到关口,却是不得迈入,只能空恨怅叹。纵然回头再修,也是道心难缝,白白蹉跎岁月。
此必先明至理,了然缘去由来,如此一旦寻得己身之道,便可引得天地呼应。
残玉之中,张衍化身趺坐于地,四周飘有不知多少蚀文,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然而随他心定神凝,渐渐聚化,最终化作两字。
这两字观去简疏,但零落几笔,却似又包含无穷真意,不过好似碎镜裂瓦,似又相合之处,却又断续难接,好似唯有一笔将之补上,方能最终合一。
他凝神观注,用心推算,又不知过去多久,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忽然抬指而起,想要点去,只是此刻,却是动作一顿,仿佛这一笔却有如千钧之重。
此一指点下,便再无回头之路可走。
日后他哪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