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收了房的。
“姑娘不睡了?”苏妈妈正坐在厅堂门口绣花呢。听见屋里传出动静来,便掀开帘子探进头来,却瞧见姑娘正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
“奶娘,我睡不着。”陆清宁有些可怜的回头跟奶娘撒娇。
苏妈妈一路走进来,一路抛开手里的绣花绷子。走到床边将自家姑娘揽进怀里,轻轻给她拍着后背。思绪一时之间如云如雾涌了上来。
姑娘有好久没跟她这么撒娇了吧,似乎从池塘里死里逃生后,就再也没有过。她快活时,就感叹姑娘经历了一次生死后终于长大了,她不快活时,也懊恼姑娘为何就变了个人一样,有时连她的话也听不进去……
其实她最是盼着姑娘好的呀。小素只是个女孩儿,将来终归要嫁人的,最强也就是做个姨娘,再不济嫁个管家管事,能顶什么事?只有姑娘好,她和小素的后半辈子才有着落不是?
何况姑娘是她从尺把长带到这么大的,姑娘吃不好睡不好的时候,她比什么人都焦心……太太还有三位少爷呢,她却只有姑娘和小素……
“姑娘想什么呢,要不说给奶娘听听,就算奶娘给你出不了主意,说出来也就畅快了。”苏妈妈依旧轻抚着陆清宁的后背。
“奶娘您说,我整日扮成男装抛头露面的,是不是没人家愿意要我?就算有那些人家那些男子眼皮子浅,看在陆家姑娘丰厚的陪嫁上娶了我,也不会喜欢我的,纳上十个八个美妾,我也得受着……”陆清宁半真半假的问道。
这是她头一次比较郑重的跟奶娘谈起姑娘家的婚事。
不认识白鹤鸣时,她不能问也不想问,认识了他之后,她就得早作打算了。虽说陆家的男子没几个着调的,并做不得这时代男子的代表,奶娘见多识广,也许知道别人家的男子什么样儿。
奶娘苏妈妈被她这些话吓坏了,“姑娘这是听谁说起什么了?”
苏妈妈能不着急么,想当初姑奶奶就是被老太太偷偷选了人家,结果怎么着?那张家姑爷不能人道也就罢了,还日日窥觑姑奶奶的陪嫁,若不是姑奶奶英明,情愿自请和离,说不得死在张家都没人过问半句!
“没人说什么,也没人敢摆布我的婚事。”陆清宁安抚奶娘道:“我只是担心,是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像我爹和几位叔父那样?还是真有娶了妻就一心一意过日子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现代都很可贵了,更不要说是这大顺朝。陆清宁再清楚不过这是个梦想,可追寻梦想似乎并不犯王法?就她这种性子,不试一试总是不甘休的。
可是奶娘这个土生土长的大顺朝妇人,又能开解她什么,无外乎就是女子以宽厚为德,姨娘小妾再多也动摇不了正室身份一类的话了;好在奶娘也说了,将话说出来就畅快了,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答案。
“奶娘不用急着回答我,”陆清宁笑着脱开苏妈妈的怀抱:“就算所有的男子都像咱们家老爷一样,我也不会学太太逆来顺受,总要跟命争一争才对。”
白鹤鸣也好,别的男人也罢,若是做了她陆清宁的夫婿,能不纳妾,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反之呢,也不要怪她陆清宁的手段太多太狠!
被些个还摸不着影子的臭男人搞乱心绪,她何苦来的!陆清宁突然间就想通了——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若她执意想不通,日子难道还能停在今天不动了不成?
“奶娘叫小素端水来,我要洗洗脸去太太那儿。”沁玉姨娘这个炸雷还摆在那儿,她得赶紧排雷去才是正经。
到了千叠园,谢氏也已经起床了,见女儿来了,笑着叫人去给三姑娘端燕窝粥:“高妈妈才刚煮好的,吃起来倒是清甜。”
陆清宁也不跟谢氏客气,端起碗将一碗燕窝粥吃了个干净,擦擦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