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死命憋住泪水,无声地抽噎。这一夜,逃亡,被追杀,被伤害,被耻笑,对于她来说,实是生平以来最难忘怀、最痛苦的一夜,只有此时,听到崔大哥的声音,她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崔亮早听相府侍从说江姑娘是吃蟹腹痛肤痒,也不甚担心。见她身躯轻颤,却不转过身来,忍住笑,向安华使了个眼色。
安华探头向床内一望,见江慈眼角隐有泪水,抿嘴一笑,取过丝巾,轻轻替她将泪水拭去,轻声道:“江姑娘,还是先让崔公子帮你看看,喝点药,老这么硬撑着,不是办法。”
江慈低低地‘嗯’了一声,平定心神,慢慢转过身来,正望上崔亮略带笑意的眼神,她脸上飞起红晕,低声唤道:“崔大哥。”
轻笑声传来,江慈视线一偏,只见那可恶的‘大闸蟹’正站在门口,脸上还是那令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容。她心头火起,猛然坐直,抓起床上的瓷枕,用力向裴琰掷去。
裴琰右足轻挑,瓷枕在他足尖滴溜一转,又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落于床头,他哈哈大笑,悠然步出房去。
惊扰大半夜,已是河斜月落,斗转参横。
裴琰步出院门,见安澄在院外束手而立。寒风拂面,他脑中渐渐恢复到最佳状态,思考片刻,道:“安澄。”
“是,相爷。”
“把对星月教主的排查,集中在我熟悉的、日常来往的人身上。”
安澄一愣,低头道:“相爷,恕属下愚钝。”
裴琰轻哼一声:“小丫头没有见过他真容,只听过他的声音,他还要来杀她灭口,自不是怕小丫头画出他的容貌,而被我们按图索骥。”
安澄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他是怕江姑娘在某个场合认出他的声音,而江姑娘现在在相府住着,他定是经常与相爷打交道,相爷熟识的人,实是怕有朝一日,相爷带着江姑娘遇到他,拆穿他的真实身份。”
裴琰点了点头:“今日激战,他招式生疏,显是在掩饰真实武功,而且他的身形,故意东摇西晃,也是怕我通过身形而认出他是谁。只可恨先前他与小丫头说话时,我们隔得太远,没听到他的声音。”
他顿了顿道:“把今日府中知道我带小丫头去揽月楼的人,还有今夜在揽月楼的人,统统查一遍,此人消息如此灵通,不早日将他找出来,总是心腹大患。”
他负手望向灰蒙蒙的天际,淡淡道:“我对此人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到底是谁呢?”
安澄再等片刻,不见裴琰说话,轻声问道:“相爷,那查江姑娘的事情―――”
“不用再查她了,她既费尽心思逃跑,必不是暗探,就一野丫头而已。只是我还要用一用她,暂时放这里吧。”
崔亮开了药方,命安华前去配药煎熬,又取过银针,在江慈面上及手臂上扎上数针。江慈疼痛瘙痒渐止,只是全身疲乏,象被寒霜打蔫了的花朵,耷拉着头坐于床边。
崔亮见她颈中还缠着布条,布上血迹成团,轻轻解开,看了一下,皱眉道:“怎么受伤了?”
江慈有气无力地答道:“被猫抓伤的。”
崔亮凑近细看了一下,疑道:“不象是猫抓伤的,倒象是被兵刃所刺。”
江慈侧身往床上一倒,头刚好磕在瓷枕上,‘唉哟’一声,又坐直来,想起今夜被一蟹一猫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无端吃了这些苦头,心中气极,‘啊’地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崔亮正转身将银针收入针囊,听得江慈大叫,叫声中充满羞恼,知她终还有几分小孩心性,不由笑道:“别气了,下次注意别再吃这么多便是。”
他将银针收好,又步到铜盆前将手洗净,安华端着药碗步了进来。
安华步到床前,见江慈倒于床上,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