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理准备,譬如说疤是被仇家砍的,甚至连府上各房争风吃醋抢夺继承人这样的桥段都想了出来,乍一听是他娘,竟也呆了一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思沛认认真真去瞧她面色,顿了好大一会儿,“宝珠害怕了吗?”
宝珠耸耸肩,“倒没什么可怕的,只有些不可思议罢了。”心中一动,转而抬眼看他,“是你母亲失了手么?你就是因着这事儿心头有疙瘩么?”
“娘生病了,我并不怨她。”他轻摇摇头,“我那时还小,只知道疼,也曾怕过娘好一阵子,再大些才懂得娘的苦。”
宝珠想起初见魏思沛时那个乖巧听话的小男孩模样,心中一时不忿,撅起嘴儿问:“什么病那样残忍,竟要去伤了你么?”话毕,忽地想到了什么,猛一捂嘴儿,歉意地瞧他,“思沛哥,我是不是说错了话儿?”
魏思沛笑着拍拍她肩头,“不碍的,这样的事儿原本就不寻常,一般人又怎么会理解。”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柔和,语气却极为失落,“我娘本是富家小姐,我爹只是个穷书生……”
宝珠听着他娓娓道来,语句分明,条理甚是清晰,渐渐理清他的身世过往,细细聆听着,脑中也渐渐呈现出一个个画面来。
富家小姐邂逅了穷酸书生,却遭到势力的家主极力反对,执意将她许配给城里的官家之子,那女子硬气,为了心爱之人只身逃了出来,并与书生私定了终身。
自此,与家中彻底断绝了往来。这桩亲没有受到任何亲人的祝福,更没有明媒正娶,书生自小失了爹娘,乡下日子过的很是清苦,成亲那日也只得了些乡邻的祝福, 日子虽穷苦,两人却也甘之如饴,丈夫每日读书种菜,妻子绣活儿做饭,平淡中透着些温馨,书生天资聪颖,又极为努力,成亲没多久便考上了秀才。
女子贤惠,书生满腹经纶,本是桩再美满不过的亲,那书生去省城书院后,信誓旦旦承诺着必定要让妻子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妻子日夜做着绣活,只为在丈夫下一次回来时,好能多拿些银钱给他。
然而,丈夫起初只要沐休便回屋探望,日子久了,他学业越发精进,考中举人后,回来的倒不似从前勤,渐渐的,一年半载才回来见一次妻子。那一年秋日,望眼欲穿的妻子终是盼回了他,知道他在省城做了官,妻子十分宽慰,只原先的恩爱早已不复存,书生瞧妻子时,脸上只有陌生与愧疚,书生带回来许多银子,第二日便不告而别。
许是他忙吧,妻子不疑有他,照旧心心念念期盼着,若他打理好了,必定会来接自己去省城,他说过的,要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就在当年冬日,她发觉自己怀了身孕,喜的她当即便写了信,四处托人送去了省城,可左盼右盼,却再没盼来他一丝音信,再后来,他索性不再回来,最后一封书信,那是一封休书。
那时思沛尚不足周岁,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丈夫那样的绝情,海誓山盟的情分,怎么会说变就变?一次又一次咬牙背着幼儿上省城去寻他,最终那个事实像晴天霹雳一般向她砸来,丈夫早已另结了亲,就任省学学官,岳父是汴州府大名鼎鼎的州同大人
叫她如何能相信?海誓山盟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丈夫却早已变了心可恨这些年她竟毫无知觉地盼着念着可怜襁褓中的幼子才出生便没了爹
她终究是个坚强女子,不愿回娘家乞求,为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儿,含泪回了小村子,再苦再累也要将他抚养成人
魏元本是小有名气的郎中,自小便仰慕于她,那时,她是富家闺阁小姐,他是穷酸郎中,他只能默默将心意埋藏起来,借着诊脉时偷偷瞧她一眼,知道她背弃家族与人私奔,心中只觉唏嘘万分,却没料到,竟在远离家乡的穷乡僻壤再一次遇见她,再一次见面的场景不可谓不震撼,瞧他们母子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