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献给长公主的礼物做得差不多了,便想先歇一歇,出去散散心,透透气。她自然不会到白氏面前去讨这个情,便借口要外出买些织丝,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一句,对方自是无有不允。
但世事往往出人意表,越是不想看见的人,有时往往越是要碰在一起。远远看到二门边上,白氏也是一副正要出门的架势,明华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憎恨,脚下却加快了脚步,笑吟吟迎上去说道:“原来夫人也要出门,咦,独秀也在,真是好热闹。”
自三日前闹了那一出后,她与这母女二人已是撕破脸皮,根本不必再有任何敷衍。只是白氏到底占了个长辈的身份,若是当着旁人的面对她不理不睬,难保会被她借机整治。以明华容的城府,自然不会给对方可趁之机。而且——表面看上去,低头问好的虽然是自己,实际最难受的人却是白氏母女,她又何妨退让小小一步,以换得她们母女整天的不快呢?
果然,看见明华容过来,白氏刚刚生出的几分好心情霎时无影无踪。若不是怕被人误以为她怕了明华容,她几乎想立即掉头就走,不想再看到这个搅得她夫妻不合、害女儿挨罚受骂的丧门星。
且白氏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人,不比明华容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见明华容问好,也只作没听见,待她走近,狠狠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进了轿子。
“小姐,夫人真是一点气度也没有。”见状,青玉低声说道。跟随小姐也有一段日子了,她慢慢也学到了一两分小姐的深思熟虑,遇事不再只看表面。
明华容微微点了点头。白氏这番甩脸色非但于自己分毫无损,反而会让旁观者觉得这当家主母实在是不够宽宏,容不下一个小小继女。一旦传扬出去,还不知会被有心人编排成什么,对自己只会有益无害。白氏还真是打小顺风顺水的习惯了,遇事也不懂得收敛情绪。
待出府后,明华容特地吩咐车夫行得慢些,自己则倚在小小壁窗边,掀起一角车帘,状似出神地看着外面。
天下九州,几个小国占去其一,昭庆王朝分之有四,与割据了另外四州的另一个大国,景晟王朝划江而治。最近几十年来,两国边境虽偶尔有些小小摩擦,却没发生过什么大战,生于斯世的百姓们得享一方太平安宁,连带各地的民生经济,都比从前繁华得多。虽然三年多前曾有一场内乱,狼烟四起,好在昭庆国本雄厚,并未伤到根本。短短三年过去,便又迅速恢复了元气。
帝京乃昭庆首都,自不必多说,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所在。明府所居的又是世家官宦云集的内城,其富丽繁华之处,更是令人目不睱接。
但目光落在车外缓缓行过的琳琅商铺,如织行人上,望着时不时呼朋引伴谈笑而过的锦衣公子哥,打扮得清秀干净结伴挑选胭脂水粉的小家碧玉,手持风车糖葫芦嘻笑打闹的顽童稚子身上,看到神气活现的富人呼喝推搡一个衣裳褴褛的小童,却反被对方悄悄偷了钱袋还一无所觉,明华容却没有分毫被感染的快乐,眼神反而越发显得寒凉。
身处帝京,心老沧海。
在她内心深处,自己不过是一只索命的厉鬼,承蒙老天怜惜,重新披上人形再回这滚滚红尘摸爬滚打。她只要她的仇人们血债血偿,将曾经亏欠的统统还回,余下的便毫不在意。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哗热闹的笑语,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进不了她的耳,自发自动被隔绝在外。如同海市蜃楼,幻境迷梦,尽是虚妄。
早是心字成灰,纵世间如花美眷,姹紫嫣红,在她眼中也不过一江春水,毕竟东逝而去。
她自己毫无所觉,他们的边的人却看得十分心疼。青玉看不懂小姐眼底的淡漠沧桑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冷漠疏离到骨子里的眼神,连带得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