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都会觉得阴森森的,可能是心理的作用,我常常会浸出一身冷汗。月亮在云中穿行着,沟里突然暗了下来,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凄厉无比,身后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摄了过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我甚至能听见“呼呼”的喘息声……我知道在劫难逃,于是猛地站住了,回头往后看,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
快到崾岘的时候前面有一块坟地。白天走这里感觉没有什么,可是到了晚上就不由自主地想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时桂花当年给我讲的一些幽灵鬼怪的阴魂仿佛都复活了,影影绰绰地在我的眼前晃动,变成了白骨精的模样。突然,我的腿像是被谁拉了一把,我一个马爬就倒下了。
原来是藏在荒草里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我一千年,看到我趴在地上,露出狰狞可怖的面目,随着夜风发出“嘶嘶”的叫声。那荒坟龇着大嘴像是要把我吞噬,坟前的酸枣树张牙舞爪,像一具骷髅挣扎着往起站。我扭头就跑,身后阴风凄凄,传说中的饿鬼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追来,口里滴着燃烧的血。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风在耳边呼啸着,像一万枝利箭射了过来,坟地上传来一阵阵笑声,像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哀嚎,女人的尖叫,乞丐的呐喊。一只猫头鹰擦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把阴凉的风灌进我的脖子里,发出“呜呼”的叫声,像是为身后的那些幽灵加油。那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整个山峁黑压压地倒了下来,黑夜伸出巨大的舌头将我卷了进去。
农民父亲 二十(2)
那晚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我迷路了,一直在那里转悠了半夜,鸡叫的时候才爬上崾岘。这时,我听见前面两个人在说话,声音越来越近。我听出是父亲和小叔的声音。
原来父亲见我半夜了还没回来,急得睡不着,便叫了小叔沿路寻我来了。我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扑了上去,在父亲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父亲背着我往山下走。小叔说我可能是踏了迷魂草,所以就迷路了。
回到家里我头疼欲裂,躺在炕上不住地流泪。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死里逃生。以前不相信那些关于鬼魂的话,可是今天晚上他们全都出来报复我了!继母见我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失魂落魄的样子很狼狈,便说这孩子着邪了,需要营操营操。父亲铁青着脸在窑里来回转悠,奶奶吓得哭了起来,不住地问我要吃什么东西。父亲说要不赶快去卫生院看看,说不定得了什么病。我害怕打针,便忍痛拼命地摇头。
冬日的时候是女人们最清闲的时候,然而却是男人们最忙的季节。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家家都需要砍柴,十几岁以上的男孩子每人拿一把镢头和绳子就上山了。由于多年来的“农业学大寨”运动,附近的山峁上都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要不是父亲坚持留下一些大树,社员干活的时候连个歇阴凉的地方都没有了。
各家的门前都堆起了高高的柴垛。这些柴垛的大小即是男人勤劳与否的标志。谁家的柴垛起得快,起得高,会得到众多目光的关注。男人们出去了,女人们站在涧畔上拉家常,挨门挨户地评价各家的柴垛。老赵的柴垛上都是细细的荒蒿,说明他这人没什么志向,见什么砍什么,太不讲究了;拴狗家的柴垛堆得很高,但都是从后山里弄回来的树枝,人们对这种行为是不屑的;王木匠家的门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喜爱烧火的时候就到河滩捡河柴。河柴浸透了水,不好着,喜爱经常被熏得泪流满面。我家的柴垛上尽是粗大的根,说明父亲是肯吃苦的。因为挖根是要出一身力气的。这些粗大的柴火搁在柴垛上很撑面子,这个柴垛便成为村里反复评说的对象。
父亲砍柴的时候喜欢带着我。那时我还很小,走路都不太稳。母亲说你到山上砍柴,带着孩子添行程啊!父亲说让他跟着我,从小就知道大人的艰辛了。其实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