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里面弄得很温馨。炕上贴了蓝颜色的砖头炕围纸,这在当时是很时髦的,很多人糊一张报纸就不错了。窑里的地上放着一排盆盆罐罐,漆黑发亮,幽幽生辉;锅台上也抹了不知什么东西,黑得耀眼。家里的摆设虽很简单,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小时候经常去她家,去了她就不让走,后来对她恶作剧,见了她就躲,桂花对我却始终如一地关怀。
这些日子她看我的眼神突然有些陌生,让我感觉有些诧异。父亲见了她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父亲不明就里,放工后就去了她家。桂花把父亲堵在院子里不让他进去。桂花说梁支书,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以后还是少来为好。父亲说你这是啥意思?以前的桂花不是这个样子的,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这样的话。桂花说没啥意思,俺困了,准备睡了,你回去吧。说完把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父亲喊了两声,里面没有回答,只好悻悻地下山往回走,想不明白她突然之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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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父亲 十四(4)
父亲晚上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桂花怎么了?她从来不这样跟自己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想到这里父亲就披上衣服起来了,然后悄悄来到桂花的院子。大黄狗死了,小院静极了。窑脑上的黄蒿随风飘舞,发出飒飒的声音。父亲站在窑院准备敲门,这时窑里传来男人粗重的咳嗽声。声音像一根缠着布条的木棍一样沉闷,皮腾腾地抽打在父亲的心上。父亲愣在那里,以为听错了,就轻轻地走到门口。这下他听清楚了,同时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父亲身上的血忽地涌了上来,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声“桂花”,里面没有动静。父亲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父亲恼羞成怒,拿起一把镢头朝门上就砸了下去,门“哐当”一声开了,桂花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袒胸露乳。月光下,桂花的脸像白纸一样,没一点血色。桂花说:“梁支书,半夜三更你跑来干啥?我睡了!”说完把门“哐”的一声又关上了,里面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桂花快上来,外面凉,别感冒了!”好像是薛大毛的声音,又不能断定。父亲扑上去又要砸门,这时小叔来了,是母亲让小叔跟上来的。母亲见父亲半夜突然出去了,就喊醒了小叔,让他跟着父亲。小叔看见父亲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往里扑,一拦腰就抱住了父亲。
“回去吧,深更半夜的,你想惊动所有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吗?”小叔冷静地说。
父亲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手上的镢头“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小叔拉着父亲往回走。月光下,父亲的脸上有泪,清汪汪的。
父亲一宿未睡,第二天大早又上去了,那时桂花还没起来,门关着。看来这个女人是豁出跟自己过意不去了。只是父亲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多年过来了,她跟梁家河的任何男人都没有来往,为什么突然就守不住了?这个女人的脾性他知道,桂花表面上柔柔弱弱,骨子里刚烈着哩,想占她便宜的男人很多,一来没那个胆,二来慑于父亲的威风,大家都知道桂花的心里只有父亲这一个人。大毛不信这个邪,去过几次,每次都吃了闭门羹。有一次还被女人从里面泼了一头尿水。大毛大怒,把女人臭骂了一顿,结果梁家河的人都知道了。后来在安排活路的时候他就特意照顾过这个女人,两个人的时候大毛便动手动脚,结果被女人打了一巴掌。大毛嘿嘿一笑,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他不在乎。多年的实践经验告诉他,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就没有拿不下来的。大毛走上前去猛地搂住了桂花,桂花开始放开嗓子喊救命。山峁上四面都是坡,一个人影都没有。大毛说你喊吧,支书今天在河滩锄地,其余的社员都被我打发到对面峁上去了,没有人能够救你,桂花杏眼圆瞪。看着大毛一步步逼近。后面是高高的山谷,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突然嫣然一笑,大毛已经把衣服脱掉了,准备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