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女儿。
他们家是“蕃薯”与“芋头”的结合,所以家里头的菜色才有台式和北方口味的变化。
“又是牛肉面!爸爸今天没出去卖吗?”兰恩呻吟了一声,“天哪,还吃不厌啊?”
她爸爸在饶河街摆牛肉面摊,生意挺好的,可是她几乎每天都会看到一锅锅的红烧牛肉,闻也闻怕了。
“牛肉面有啥不好,想当年打共匪和日本鬼子的时候,我们是边啃馍馍边握枪厮杀的,那时哪有热腾腾的牛肉面可以吃?只要不被匪军喂上枪子儿就偷笑了……”当年参战过的陈父从厕所出来,闻言激动地呼喝。
只要父亲一开了抗战的话匣子,不说上三个小时是不会停的,兰恩深谙父亲的毛病,连忙转移话题。
“听说最近又有几场相声表演,你要不要去?我可以早早就去买票,让妈妈陪你同去看。”
“相声?”陈父眼睛一亮;这是他多年来的最爱,还远胜过听京剧。
“是呀,要的话我就去买。”兰恩将手上的食物放在厨房的桌上,边一盒一盒取出。
拿出来的全是一些乳酪片和小盒的鱼子酱以及黑麦土司……她希望自己有时候也能够吃的像上流人士一样,那样精致浪漫。
一次一小口,看起来就是有气质极了。
“那就拜托你买喽!”陈父踱到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她,“你买这是啥鬼玩意儿?”
“这是起司、鱼子酱,”她抬高下巴,装出想象中的仕女模样,“今晚这就是我的晚餐,我是不会同你们吃那大锅菜的。”
陈父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了一片切的薄薄的起司,“气死?这玩意儿叫气死?那黑黑的是鱼子酱?我说女儿,你别老是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心拉肚子。”
“我才不会,人家高级场合都是吃这些东西的。”她心疼地抢过几乎被父亲捏得更扁的起司片,“知道吗?一次一小口,这才是品尝食物的精神。”
“在抗战的时候,哪个一次一小口的早就饿死了,”陈父完全不能理解,“我说兰恩呀,你别被那些奇怪的外国电影给教坏了,那些都是骗人的……”
“你不了解啦!”兰恩抱着自己的食物,极力捍卫。
陈父摇摇头,自行晃到瓦斯炉旁取了个海碗,然后捞满了一整碗的牛肉面,“你瞧,这才叫食物,你那个是喂鸽子的饲料;我说孩子的妈,来吃饭了。”
“等一下,我歌仔戏还没看完。”陈母又在看回放不知N次的梁祝,正在愉快地跟着杨丽花哼起曲儿,“哇咧青山绿水好风景,英台且来共游赏……”
“我们先吃好了。”陈父还是那个招牌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婆和女儿都和他不同调调儿,有时还觉得挺孤单的。
兰恩轻轻地将食物摆进漂亮的瓷盘里,然后还摆了一副新买回来的银刀叉,这才满意地盯着盘里鹅黄黝黑的起司和鱼子酱,快乐地叹了口气。
陈父唏哩呼噜地吃着牛肉面,边迷惑地打量着女儿。
“你在拜天公吗?”
“才不是。”好不容易有的浪漫优雅都被破坏光了,兰恩气呼呼地瞪了父亲一眼,“人家高贵的仕女才不会一见到食物就扑上去,她们是边和人谈笑边小口小口地吃。”
“如果没有人跟你谈笑,那你就吃不成了吗?”
“才不是,”她稍嫌用力地将刀叉划过起司片,听到了刮着盘底的尖锐声音,“我要吃了。”
陈父又塞了一大块牛肉人口,边嚼着边看女儿在演猴戏。
只见兰恩轻缓地又了一小片起司放入口中,很有气质地吃了起来。
“嗯,真是美味。”她作出心满意足的赞叹。
陈父差点笑了出来,不过还是又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