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朝的成长是非常潇洒恣意的。她被盖上了凶险之人的印章,一辈子也靠近不了南越国权力的中心,没有人会来巴结她,也没有人会有闲心来陷害她,对于整个南越国来说,她只是一个锦衣玉食的闲人。而对于那个当皇帝的爹来说,沈暮朝不过是一个符号,代表着他对先皇后最后的一点怀念。暮朝就曾经自己说:“对于父皇来说,我不过是母后的活坟墓。”
所幸暮朝的个性寡淡,向来不争什么,十多年的成长也算得自在。来自帆城的赏赐多了就多了,少了就少了,成色不好就算了,成色好也并不如何开心。当然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总是差的多。莫三生就总是笑她:“别人是帝女,你也是帝女,怎么你就这么与世无争,一点也没有皇族勾心斗角的心智。受了委屈连喊声冤都不会。”这时候暮朝就会端着茶翘着脚道:“你说我傻?”眉梢稍微一挑,露出几分威胁的意味。三生便总是笑道:“不敢,哪里敢,你最聪明!”
暮朝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三生了,打有记忆开始,三生就一直在,神奇的是竟连周围的人也都不知道这落日城里到底是从那一天开始有三生这个人的,以前暮朝问起,旁人都是挠着头想半天,然后弱弱地说:“三生不是一直在吗?”问了几次,暮朝也就不问了,只是偶尔会和三生开玩笑;说:“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你却是个没有开始的人。”
终究只是玩笑,人活着,怎么会没有未来。
沈暮朝的“未来”源起于一道来自帆都城的圣旨。圣旨上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不外乎几句公式化的嘘寒问暖,末尾加了一句“朕思汝甚,速来帆都。”待传信的使臣都各自去休息了,暮朝随意的把圣旨往三生怀里一塞,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想去。”便转身回屋去了。但三生知道,暮朝其实是想去的,并且很期待去。不争不代表不想要。在暮朝还小的时候,每当出门看见城里的孩子牵着爹娘的手在街上撒欢,她便总是要驻足看一会儿,回来之后便给远在帆都的皇帝写信。送过去的信总要一月多,或者更久才能收到回信,随回信带回来的还有一点儿皇帝给的赏赐。赏赐倒是贵重,但是每每收到回信,暮朝总是要失望几天,这几天暮朝就站在城楼上,看着楼下熙熙囔囔的人,偶尔抬手抹一下眼泪。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三生却是知道的,暮朝的信里求的从来不是赏赐,只是羡慕人家孩子有爹娘宠爱,自己也想感受一下。而那个狠心的帝王,却一次都不曾满足她。
三生自来是心疼暮朝的,所以也自来不喜欢帆都里的那位帝王。
往帆都去的车马第二天就出发了。出发的这一天,暮朝破天荒的穿上了多年未曾穿过的女装,青色的裙摆长及脚背,堪堪盖住了绣着青色花叶的绣鞋。本是极美的,可却教三生看得有些心疼。如今南越局势不稳,这阔别十多年的父女重逢未必会如暮朝期盼的那般美好,可是但凡暮朝期盼的,三生总不忍心轻易去戳穿。
作者有话要说: (^U^)ノ~YO,给自己加油!
☆、帝女和亲
人说世事无常,可是有时候,这人间的事儿,也发展得毫无悬念。
诚如三生所料,这阔别十多年的父女重逢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暮朝的车马距离帆都城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就被人给拦住了,拦住车马的人并没有说为什么,只是说请在城外稍候,皇上会亲自出来见。而暮朝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她还是那个“大凶之人”,不得进入都城的大凶之人。原本满怀的期待一下子就被浇得冷冷的,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自己不愿信,总要抱一点幻想,而现在最后的一点点幻想也被掐断了。暮朝在高高的马车上掀起帘子,居高临下的问那拦车的人,道:“既是如此,暮朝也不为难于你,暮朝是不详之人,还是不见皇上为好,皇上召暮朝前来所为何事,便就由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