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少年的秀气脸庞,大抵坐不稳妥那个位置,可是,真要坐上去,别人也是能服软的。
因此苏提灯不大担心乌椤为了追一个区区鬼笙而损了性命,便不太管这茬了。
刚才偶然得知极有可能的真相,又见了这生平的唯一挚交沉瑟,便忍不住统统同他讲了心下种种猜测,可这一讲完,内心反而能静下来了。
此时最是乱不得,更不能显得不同寻常。
要稳,要忍。
苏提灯为自己起先在池边又是喜极而泣又是撒泼卖疯的种种举动有点略微头疼——果真,哪怕隐忍十多年,再度牵扯到苏瞳的事,他还是稳不得的。
又有些轻微的羞赧,怕沉瑟笑话了自己刚才那一系列痴傻举动。
绿奴把灯笼放置到他家先生惯常放的床尾去,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床旁边,双臂搁在床边,趴了上去,「先生还需要甚么吗?」
「不必。」苏提灯温和的冲他笑了笑,哪怕他这个笑容在绿奴眼中,看起来是虚弱无比。
「那好,先生快歇息吧。」
「我才睡了三天足,岂是能再休息得了的,你再把沉瑟给我叫回来,我有事想同他讲。」
绿奴点点头,飞快的跑出屋了。
不消片刻沉瑟便来了,扇子在手中转了几转,沉大公子有些不解,冷漠问道,「还有甚么要交代的事?」
「你且来。」苏提灯费力的往里靠了靠,他现在五感未失,於是这浑身上下,脱离了那能抑制痛楚的池泉来说,还是极度钻心的。
沉瑟蹙了下眉,还是快步走过去了,一把按住他在被子里乱咕蛹的身体,有些不悦道,「怕是日后吃不了痛楚了,今遭要尝个遍?」
「上来,陪我会。」
沉瑟收了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尔后将扇子一展,「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好罢,沉公子,且让小生陪你躺一会,於是,您大发慈悲上来成不成?我让都让了。别让我白遭罪。」
沉瑟无奈一笑,他已经不年轻了,可这不妨碍他仍旧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哪怕他笑起来眼尾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可反而更加一股风雪染尽的沧桑。
脱了靴子,沉瑟掀开被子,却没躺下去,只是往后靠坐了床头,被子盖到了大腿根,再往上点就盖住苏提灯的脸了,那必定还要再累他往上爬爬,就让他那么睡吧。
谁知道这东西突然又犯了甚么魔障。
以前在南疆,二人後来放下当初呲牙咧嘴争锋相对之后,不是未曾做过如此惺惺相惜之态,寒冬腊月里,南疆的风带着一股子裹了刀的阴冷,他那时候身上伤还没有最终回去时那么多,一时突然起了兴,烫了壶好酒,卷了满身的风雪和薄被就那么闯进了小孩的房间……
沉瑟晃了会心神,突然想起只要是苏提灯睡觉的地方,床头柜旁边必定是有些佛经之类的,便弯下腰去床头旁边摸了一阵子,果不其然摸到一个竹篓,一堆叠的佛经和誊写本,随意挑出一本拿手里了,沉瑟舒舒服服的又沉了沉身子,支使绿奴就跟支使自己的十七一般得心应手,「泡杯热茶来。」
绿奴起先在窗户下弄那药碳盆,闻言先放下手中事物,给沉瑟再沏茶去了。
一口热茶入了喉,沉瑟满意的哼了声,苏提灯那妖孽才发话,「你何时走?」
「二天后吧,不然去的晚了,青易万一死了,我也没得给你把东西拿了。」顿了顿,又古怪道,「兴许还能见着公孙家那大公子了。」
这一句话着实引起苏提灯不满,可心想着月娘好歹是在自己这边,公孙家便是再怎么想要人也是没招的,便压下满腹牢骚,默不作声的又扯了扯被子,直盖到了自己鼻尖处,闭了眼要睡了。
沉瑟身上的檀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