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各队猎者马蹄纷沓,迅速往林中奔去,一时间,尘烟扬起无数。
越青阳在帝后面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方才皇后开猎的英姿飒爽,其中赞赏向往溢于言表,如此引起话题间,皇帝很快便鼓励皇后加入围猎队伍中,替他一展身手。果然,如越青阳所料,以帝后之情厚,皇后并不会推拒陛下的请求。
皇后亲下猎场,自是郑重其事,身侧除越青阳等随侍外,围绕着十数名羽林卫,一行人整装完毕,浩浩荡荡往林中而去。越青阳在骏马上,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文官队伍间的江渊泽,他武艺非凡,但作为修道之人,不宜杀生,遂并未加入围猎队伍。对方仿佛有感应似的,遥遥对上她的视线,似乎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晟阳侯的计划中,在皇后围猎时,忽有羽林卫急报,皇帝遇刺中毒,皇后大惊,策马回奔,却遇刺客阻碍,身受重伤,但因体质特异,不致死亡。
当皇后赶返皇帝身边,皇帝已是奄奄一息,随行御医均是束手无策,无力回天,只吊的一时半刻之命。惟有太史令自群臣间而出,低声道:“微臣不敢多言,但娘娘体质异于常人,解救陛下并非不可。”
他如是一言,皇后顿时彻悟,她之血脉奇异,有回生解毒之效,立即道:“你且说来。”
“娘娘之血脉虽有奇效,但奇效已薄,依陛下如今毒已入五脏六腑,若要将毒尽除,须以娘娘全身血脉祛毒。”
“大胆!”皇后勃然大怒,拍案叫道。
江渊泽却依然抬着头,不卑不亢,“微臣言尽于此,余下但请娘娘抉择,娘娘不妨先施以血气令陛下吊命罢。”
太史令这番话自是无法瞒过群臣,这数年来,太史令推演之术已令其在朝堂中声名赫赫,所出之言无人会怀疑。一时间,帝后帐外满跪朝臣,俱是逼请皇后解救陛下。
这般你死我活的抉择,令一向杀伐果决的皇后也不由颓然。她将所有人遣出帐外,只余自己与无声无息的皇帝留在帐中。
“阿珺。”
皇后正要将自己刚放出的第三碗血送入皇帝口中,却见他忽地略睁开眼,气息微弱地唤道,料想是适才喂入的血已起效,不由大喜道:“你莫说话,先把这个喝下去。”
皇帝微微笑了笑,顺从地慢慢吞下她喂入的鲜血,待皇后将他口边的血渍拭去,才开口道:“阿珺,我饮入第一碗血后,虽尚不能行动,神智却略有恢复,是以大致知晓一些事。”
皇后眼眸微动,目色复杂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却不曾稍移半毫,定定地凝视着她,“阿珺,你不必救我,这是我的选择。”
“陛下!”皇后皱眉怒道,并未亲昵地唤他的小名,是在提醒他的身份。
“阿珺,你知晓我一向固执,这血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喝下,”皇帝却似不曾听出她的怒意,“这些年,我不过苟延残喘,或许这亦是一种解脱。”
“你是在怨我么?”
“我先天体弱,又兼生性懦弱,若非母后只得我一子,亦不会就这皇位,”皇帝叹息道,“这些年来,若非阿珺,我又怎能在诸兄弟的虎视眈眈下活得下来。”
“二郎……”
“所以,我选择让阿珺活下去。阿珺日后如何作为均可,但只需应承我一事,必须让你我皇儿继位,即使是在阿珺之后。”皇帝最后扯开一抹苦笑,“或许这是我做过的最为果断的决定了罢,但我如此却也依旧是懦弱……我心中实不愿知晓阿珺做出选择,不如由自己选择。”
皇后不无愕然地望着他,随即这愕然便化为沉重的悲凉,她嗫嚅地说不出话来。她何尝是不愿以己之命相换,只是她的顾虑太多,正如他所言,他兴趣过于温和,皇儿年纪尚年少,若没有她,他们要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