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原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不慌不忙把后背上的包袱从肩上拿下来,用手解开后,拿出一条有些陈旧针线歪斜着的蓝花小被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轻放到老道姑脚前半尺许,嘴里说道:“物归原主,老夫告辞。”
老道姑仰头观天,一开始并不关注童原,听到他说话时,这才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个物体。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惊心动魄起来……她看到的是,当年自己亲手做的小被子。顿时,是百感交集……霎时,眼泪就从她那没有人情味的老脸上滚落下来,情绪一度处于失控状态……她抽噎着语轻情重意深地问:“他现在在哪?叫什么名?”
已经走到水池石台上的童原,听到身后的问话,慢慢转过身来,低声说道:“全无妄!”然后,头也不回,快步向那下山之路走去……
栾家川,郝美娥的‘源江川’大车店内。一伙人在高一声,低一声,嘈杂乱语混沌不清地嚷嚷着,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这伙人绝对是些醉汉。
一个人高声嚷嚷着说道:“三哥,你仰着头干不算本事!能不能低着头不动手,趴在桌子上干上一碗?”
那一个人不服气,嘴上回应着说道:“四弟,你这话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三哥我酒上的功夫,最拿手的,就是那老鳖戏水。”
另一个人以长者语气批评道:“唉!你别把以前那些滑稽样子抖搂出来,我不想跟着你沾这个光。”
又一个人并不知道喝酒还有老鳖戏水这一手,接话说道:“你小子,深藏不露呀,咱以前多次喝酒,也没见到你拿出这一招来。”
再一个人更是嬉皮笑脸,看火不怕火大,知事傻钻事端的主:“老鳖戏水,好好好,戏一个,戏一个……”
店内老板娘郝美娥,为做这个多收点银子的买卖,强顶硬撑伺候着这伙人熬过一个通宵。他们不是要酒,就是加菜,酒已经上了十坛,菜也换了八遍。店内三个店小二,已经熬跑一对半。直到这天亮早饭都吃完了很长时间还没散席,看样子怕是要喝到吃晌午饭。虽说开店不怕大肚汉,可酒魔嚷嚷实难缠。她实在瞌睡得不行,只好走出店门透透风,想清凉一下……
郝美娥此时还不能回屋去睡觉,要坚持着看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她不指望大土豪男人栾一川,也从不要他一分一毫银子,但偶尔在他回来时,会到江边储木场大房子里送点大礼给这个负情汉。这份大礼往往令栾一川很难堪,被迫接受这份疾风暴雨般的咒骂……她浑浑噩噩走到院子里,阳光既刺眼又晒人,眯眼寻找起院子的阴凉处,东西两厢是茅坑和马棚,阴凉倒是有,但那两个地方气味不正,只有那南大门处的阴凉是最佳选择点。她就急匆匆直奔那南大门,伸手扶着大门边,看了看脚下的泥土地,有点犯难,毕竟坐在泥地上不雅观。本来就有坐门槛骂人习惯的她,现在想坐个门槛休息会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大车店门楼下来往的车马过多,就简去繁,省略了门槛这个物件,也使她准备坐门槛的想法落了空……她眼睛就盯上了旁边的青石大门墩,只好自己委屈自己就顺势坐在门墩上,身子靠在门框上。在这阴凉处吹着门外刮进的凉爽小风,由于熬夜陪醉汉,片刻,就进入了向往的梦乡中。
童原从道观出来后,沿着驮子道往源江城方向赶。由于没有酒劲的帮助,也懒得飘那神仙步,自己刚才和老道姑的事,又在脑子里翻转着,反正我把那些事都抛了出去,皇姑你自己去选择着办吧。你要以后想用我,对不起,亲自上腾雾山的‘雪峰洞’去请。如果不用,那你就会,活一天,心里煎熬一天,就会时时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哼,新皇?你到现在也没去拜见我这个国师,你以为我这个国师是徒有虚名吗?你眼中无我,我就不给你抬轿子,我去睡清闲觉,不管王朝是与非!呀,要睡好觉,没酒可不行!可现在早饭已过,离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