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飄遠了,他感到自己的雙臂不再是在划動,而是飛起來,慢慢地融入了溫暖的高度,恍惚之中,他看到了地面。
第9章 紅蜻蜓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衣服上,洗衣粉倒多了,泡沫滑溜溜地在手指間鑽來鑽去。街對面是建築工地,轟隆隆的機器聲像一隻大蒼蠅往她的耳朵里躥,使她坐立不安。她抬頭望窗外,只看見濕漉漉灰濛濛的一片,像她自己的頭腦,混混沌沌理不出頭緒。
捂住肚子,方才肚子絞痛已減輕,感覺好受多了,她繼續走路。木門邊上貼的對聯早褪了色,殘片在風中飄打。繞過井,這條街盡處,閃過一個瘦小的影子。她看不清楚,但那人的咳嗽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拉了拉衣服,直起身子,腳下邁著細碎的步子,對直朝街頭走去。
兩棵石榴樹,肩搭肩,頭靠頭,正是開得熱紅時,在昏暗的路燈下依然艷麗奪目。石榴樹的上面襯著漆黑的天。葉片重合葉片,秋意擠滿一樹,比賽似的往人的頭上砸。石榴爆裂,籽嫩肉甜,淡紅淡白晶瑩透骨,輕輕地捏在手心,一粒一粒地拋灑開來,那滋味使她的臉暈紅起來。
電話鈴驚醒了她。她懵懵懂懂地伸手去接,但沒有聲,她「喂喂餵」問了幾句,沒人答話。她放下電話,手按住話筒,沒法猜懂誰會在清晨六點鐘給她來電話。父母死後,她就從廠里搬回家。她常常去醫院看病,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弄到病假條,她就呆在家裡。鏡子上已經蒙了一層灰,裡面人影朦朦朧朧。一隻紅蜻蜓,準確地說是一隻紅色蜻蜓標本壓在鏡子下面的玻璃板里,她懷疑自己夜裡聽見電話里的嗡嗡聲是從這兩片翅膀上發出來的。這隻紅蜻蜓飛行的姿勢,倒是一種真正簡單的度過時間的方式。十年前她和父母鬧翻,一個人搬到廠里去住。當時她拒絕了父母為她操心選擇的所有異性朋友,父母動怒了,如果他們知道她實際上討厭任何男人,不知道會怎麼悲傷。父母生病後,單位為照顧他們,給他們家安了分機電話。她通過這根電話線表示自己的孝心。現在,她只能向父母的遺像行注目禮。她摸了摸壓著紅蜻蜓的玻璃。那塊玻璃變得清晰了些,可以分辨出蜻蜓的紅色,淡紅的頭,深紅的背,如絲如縷透明的翅膀。那根根紋路在她的眼裡漸漸放大,編織一線線冷冷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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