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没有问她打电话给谁,甚至好像根本没看到她打电话的动作。“她知道你下午要来,很高兴呢。”
他拿起两个杯子到盥洗室里去了。司空琴慢慢踱步到墙边,看着墙上的照片。她的目光在每一幅照片上停留很久很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
我必须要找到他。我相信我的猜想是对的,太叔绯想要与她最爱的人举行一次仪式——也许干脆就是婚礼。这个人只能是朱昔。
可是……如果太叔绯提出的条件是……死亡呢?如果她期待朱昔跟她一起死呢?
司空琴的目光毫无目标地在房间里转动着。渐渐地,她的目光在停在了某一个点上。
一种说不清楚的可怕神色在她眼眸里凝结。
片刻之后,她别开视线,深深喘了一口气。
不知道欧阳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这往往就表示,他有了一个跟我不同的推测。
那么他的推测是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欧阳操回来了,手里拿着杯子和煮好的咖啡。他将漏斗直接放在杯口上,铺好滤纸。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冰冷的意味,嘴角却一直笑着。
一种不自然的,面具一样的微笑。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司空琴接过他递来的咖啡。“你认为朱昔会不会同意我的推断?”
“肯定很难。”欧阳操斟酌着说,躲避着她的目光。“你也知道,现在的朱昔对太叔绯只有仇恨。”
长时间的沉默。
“想想看,最后这次降灵结束的时候,”司空琴叹了口气,手指抚弄着杯子边侧。“太叔绯不顾朱昔的辱骂,一直微笑着将手伸向他。”
“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欧阳操打开了糖罐,“要放糖么?”
司空琴摇头拒绝后,他在自己的杯子里放了一块方糖。
“对太叔绯来说,‘一厢情愿’这个理由已经十分充分了。她考虑地是她想要什么,而不是朱昔想要什么。”司空琴看着他搅动杯子里的咖啡,“不过话说回来,你敢说朱昔心中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悔意,一丁点儿的自责?”
“我不认为他有,”欧阳操的语气十分肯定。“别忘了,太叔绯害死了他母亲,还差点儿让朱丽没命。”
“你们怎么能确定那次车祸就是太叔绯弄的?那天下大雨,汽车很容易出事的!我们能想到这一点,朱昔也一定能。说到头,我们当初不过是‘推测’这事情是太叔绯做的!”
“你祖母的死不也是推测么?你还不是坚信是她干的?”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她事先向我暗示过!”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喊叫了?”欧阳操终于把目光转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那是极其平静的目光,那种冷漠让人心寒。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我,从来没有。
司空琴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胸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那漫长的共同经历的岁月,那种无可怀疑的深厚友情,还有那种从未出口却充满默契的相互依托……都消失了,被某种无可抗拒的力量毁掉了。
司空琴慢慢地在长沙发上坐下来,那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变成了有形的物体,重重压在她的心口上。她开始觉得呼吸有点不畅。
“就算你的推测是对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欧阳操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劝说朱昔去和亡灵结合?那说不定是个死亡仪式。”
“这我也想过……”司空琴的声音平静下来了。“可这是唯一的解脱办法。”
两人默默地喝着咖啡,静穆中听得见钟摆的嘀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