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响声,配着水面上细密的光斑,仿佛连竹子的清气都被夕阳裹挟了铺陈开来,纯净又温暖。而眼前,这片湖边大得无垠,却因着暗淡透着灰黑。湖后面是绵延的山,巉岩裸石散布其间,虽按着师傅的叮嘱正午过来,依旧觉得有股寒气透进骨子里。我记着师傅的话,绕着湖边的碎石路小心翼翼地走。不到半个时辰,眼前竟出现一个小茅屋,看起来玲珑整洁,就在山脚下。
正要往前走的时候,我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绊住了鞋子,低头瞧了瞧,竟是一株明艳的野花,红瓣红蕊,细腻而盛大。深色的茎秆,只是美中不足没有叶子。旁边的一丛粉花却花叶葳蕤,好看得很。我心里一动,附身去摘,那花竟然生得牢靠得很,我咬牙切齿费了大力气□□,原来是根上附着大团的泥土。我伸手去捋了捋,谁知那团看似泥土的东西却轻巧地转了个角度,细细的触须死死缠住了我的左手。
我情急之下竟没想起来用法术,愣愣看着那团东西,这么一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团根竟是一个人形,连面貌五官都栩栩如生,虽然因为附着着泥土模糊了些,但那微微上挑的唇角,俨然是一个笑意。
慌不择路下,我只能拿拎着包袱的右手砸下去,那团莫名的东西竟真的松了我的手,手一般的触须灵活地伸进包袱里。等我回过神来已是不及,那人形死死缠住那封信,重新滚落到泥土里,好好的长了回去。
说实话,我可没有在把它□□再争夺一番的胆量,抓起包袱逃回到石子路上去。
我探了探空空如也的包袱,心里很有些挫败感,“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真是一个好教训。接着只有提步就向那座小茅屋前奔过去,有这个先例,我一路老实得很。走进了看才发现,因着地面湿气重,小屋离地有一尺来高,架在一副竹骨架上,撑得倒稳,连我这样不管不顾地跑上去只轻轻摇晃两下,使我微微汗颜。踏上平台后,我大步向前走着,同时默默回忆着云溪教我说的场面话,再没有想到平台到门口还有一级竹阶,脚下一个没刹住,绊倒在当场,身子直直冲过去把那扇薄薄的竹门一下撞开来。
这下我真有些害怕,云溪的话还在耳边,“我到水族来,非诏永世不得离开,所以陪不了你。但你要知道,历任谪仙都是九天罪臣,是被天帝亲颁天旨放逐的重臣。谪仙虽然还在仙籍,但忍受的苦楚只有千年黄泉才堪比拟。你去了,先探探他口风是不是和我相熟,若是,就递上我的书信,如果恰恰相反,就别多口,好生道谢退出来,千万不要捅出什么娄子。”
我望天叹一回说娄子娄子就到,一面组织好道歉的语言。话刚到嘴边,就被我又吞了回去。我分明瞧见,屋内地的上赫然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半跪着,听见响动抬头看我,只那一刹,血迹斑斑的脸上一双眸子狠狠闪了一闪,接着整个人向后仰去,人事不省。
☆、箭伤
十六年来,两难的麻烦上上个月我第一次遇到,昨晚第二次遇到,现在居然就是第三次。这种增长的速率真是气得我一口气提不上来。碰到这种事情,我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跑不掉时第二反应是迅速决定找谁来顶锅,可是目前的情况着实让这两个计谋都失了效。我是有求于他的,自然不能跑,可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破门而入虽然无心毕竟理亏,他昏倒在地伤口极深又是人事不知,总不能就这么叫他自己担着。
分析下来,除了我安顿好他给他敷药然后等他痊愈,再没有别的办法。这一回,我可算是跳了自己挖的坑。当我蹲下身来细细看他的伤口时,他的指尖忽地动了动,似是有了反应,在下一刻我的左手摸索他的脉搏时,被他突然反手紧紧握住。我吃了一惊,心里喟叹,伤得这么重还保持着这么好的警惕性,我虽不是有意闯他宅子,却算是不速之客,还有趁人之危的嫌疑,这下被抓住,算是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