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恶意报复,故意在换洗的衣物里放了沾染了痘疫之人脓疮的巾帕。
果然,自己高热不退,身上也迅速起了痘疹,人眼瞧着就要断气一般。
林川身为行宫管事,生怕传染了行宫内的贵人们,直接让人把她抬到了行宫外的静安庄去。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死。
可曾宛硬生生熬了过去。
她在浑浑噩噩间,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死。
她死了,惊蛰还如何活下去。
她本就因着家人的刺激而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若是身边再没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她如何熬下去?
曾经她初入行宫之时,因着年纪小常被欺负,唯有惊蛰愿意保护她。
如今,惊蛰遇见了这般艰难,自己自然也要保护她。
凭着这股子念头,曾宛的高热退了,身上的痘症也慢慢消了下去,人迅速康健起来。
可行宫那边却迟迟不肯让她回去。
毕竟行宫内不缺宫女儿伺候,她当时病得那般严重,又是痘疫这般病症,林川觉得她很是不吉利。
曾宛花了许多功夫和时间,终于顶了别人的名字回到了行宫。
见到的,却是当时已然挺着肚子的惊蛰。
一切都来不及了。
“惊蛰生产的时候,是我替她接生的。她差点儿死在了那遭鬼门关里,可也就是那一日,你让人将惊蛰调去了浣衣。她生产后的第二日,就要被逼着去做活儿。宣巍,你告诉我,你就那么恨她吗?”
明明是你强迫的她,为何你要如此对她?
就因为她的不够聪明,因为她的不够漂亮?
让你觉得丢了颜面,觉得匹配不上你的身份?
“啊——”
宣巍失去了舌头,根本无法言语,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支吾声。
曾宛面无表情地拔出了插在他手腕上的匕首,那寒光一闪而过,又没入了宣巍的下身。
仿若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宣巍的身子猛地扑棱两下而后又迅速瘫软下去。
他被疼痛已然折磨得死去活来。
“很疼吗?这和惊蛰当初所受的疼痛比,又算什么?和我当初下决心献身于你之时的心痛比,又算什么?”
她陪了惊蛰几年,看着阿宝慢慢长大,本以为日子总能熬下去。
可阿宝被带走了。
惊蛰的疯病更严重了。
她没有办法保护好惊蛰,也救不回阿宝。
所以,她只能用上当时的她唯一能够使用的东西。
她的美貌和身体。
她偷偷跟着行宫里那些被宣巍所喜爱的侍妾学习,学习她们走路的风姿仪态,学习她们的一言一笑。
然后,用这份学成的功课,将自己送上了宣巍的床榻。
十几年,她没有一日不想杀了宣巍。
她恶心宣巍,更厌恶上了自己。
如今,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拔出。
没入。
曾宛麻木地一刀又一刀,几乎将宣巍的下半个身体捅成了一团烂泥。
直到最后,刑澍沉默握住了曾宛的手。
“别脏了你的手。”
他从曾宛的手中取过了那把匕首。
“这最后一刀,该由我替母亲来刺下。”
仿若刚刚的疯狂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曾宛瘫坐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在地上蠕动的宣巍。
“是,该你来。这也应该是你彻底斩断和他最后一丝亲缘的一刀。”
“去吧,阿宝,为你的母亲,为你自己,也为我们所有人,刺下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