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父皇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有些忽冷忽热的。
有时看自己的眼神,是慈爱且柔软的,是自己从未在父皇看其他皇子时所见过的。
可当他觉得自己在父皇心中有些特殊时,父皇又会突然冷淡下来,开始疯狂溺爱起了七皇弟。
荣王宣铭,那时候多少朝臣以为登上皇位的会是他。
可很快,荣王逆案爆发,风光无两的荣王被父皇亲自赐死,而自己却成了这江山万里的承继者。
“阿寿,你要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万民。”
父皇弥留之际,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寿,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那时候的母后,总是习惯直呼自己的姓名宣钧,只有在父皇在的时候,她才会叫自己阿寿。
后来自己渐渐大了,便再没有人这么称呼。
圣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那么自己的身世,是不是藏着一个大秘密?
种种疑问萦绕在圣上的心头,不过他再度问询了几句,发现这个女人又再度陷入了疯癫的状态中,什么也问不出了。
圣上略一沉思,唤了江寅进来。
“将她带回自己的屋子去,派几个人暗中保护着她。她的膳食供应,全部从朕的内膳房走,办得利落点儿,不准让旁人知晓。另外,在宫中寻一寻当年伺候丽充媛的宫人。还有,朕记得当年父皇身边的内侍公仪平前几年回乡养老了,你拿朕的口谕去找常珣,让他找两名精锐,秘密将他带回皇都。”
圣上这一长串的吩咐,让江寅的腰越弯越低。
他敏锐察觉到,刚刚这位先帝爷的丽充媛在屋里说的话,明显牵扯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足以让圣上瞒着一切人去进行调查,甚至包括了太后。
“是。”
江寅最大的好处,就是绝不会多问一句不该问的,只老老实实做自己该做的。
他立刻领了命去办圣上吩咐的事。
圣上看了一眼丽充媛,命人将其带走,而后,沉默带着众千牛卫朝宝净堂外走去。
结果,刚出了宝净堂,便在宫道之上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太后。
“母后。”
圣上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一切如常地给太后见礼。
太后扶着平月的手从辇车上走下,有些摸不清皇帝到底在里头有没有碰见那个女人,只好半试探半焦急地问道,“哀家听闻皇帝你居然来了宝净堂这等地方,所以便过来看看。皇帝,你可还好?”
可有被什么人冲撞到?
这句话,太后很想问,可也知道问出来实在太过异常,只好生生咽了回去。
皇帝看着眼前自己曾经最是孝敬的母后,半掩下眼眸,低声道,“因着冷宫纪氏出了事,儿子心焦,故而前来,让母后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太后仔细打量着皇帝的表情,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的心中,也慢慢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