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鲜血的火狱!
“上帝啊……我们这是怎么了?”舰长呆呆地矗立在舷窗前,军官们在相互扶持中大声说话,挂在舱壁上的电话机单调地响着。舱门被人打开后,各种杂乱的声音从外面涌入,可他在这一刻什么也没有听到,脑海中莫名盘旋着苏格兰风笛的忧伤曲调,那是他在欧洲作战时经常在英国盟军驻地和苏格兰港口听到的,在胜利接踵而至的情况下,他茫然不懂英国人为何选用如此悲伤的军乐,唯独此时。他仿佛明白了、顿悟了,战争之残酷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只不过有人早品尝、有人晚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长相刚毅的美国海军上校终于感觉到有人在扯拉自己的袖子,“长官”、“长官”的喊叫声已经让耳膜有些发疼了,他懵懂地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大副满脸是血。
“可怜的老亨利,你还好吧?”
“感谢上帝,我还以为您脑袋撞傻了呢!”有着一双天蓝色眼眸的舰艇大副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汗混合的液体,说道:“右轮机舱正大量进水,损管队正从舰艏往舰尾进行冲刺跑,情况看起来非常不乐观,如果撤离人员、关闭隔舱的话,我们会损失至少一半动力。还得指望桨舵正常运转。”
“右轮机舱……”上校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很疼,思想好像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要么让大伙儿不顾危险地全力堵漏,那样还有机会抢回动力。”大副提出第二个选项。
“不,不能那么冒险。”上校跟着来自内心地的声音说道。“人先撤,关闭防水隔舱,让损管队想办法。呃……该死,右轮机舱,为什么会是右轮机舱?”
大副没有理会后面这个问题,他急切地走去电话那边传达命令,肩扛两条杠的那名军官在另一边恍恍惚惚地说:“海面上到处都是鱼雷,它们来自四面八方,我们掉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陷阱!”
上校亦没有理会这名下属的语言,他驱使着麻木沉重的双腿走向舱门,穿过舱门,顺着无比熟悉的通道爬上舷梯,双手拽着身躯往上爬,感觉极其费力地来到了战斗舰桥,全舰视野最好的位置——除非军舰是在仓惶撤退。
“长官……”上校万分疲乏的呼唤道。这个时候,他的长官、同校师兄兼这支特别舰队的正牌指挥官,孤独地凭栏而立,他的帽子不在脑袋上,斑白华发虽短,在海风和气浪的作用下仍如稻浪般摇曳,而他的随从副官,一个拥有聪慧头脑的年轻少尉,仰面朝下地趴在战斗舰桥镂空的钢制台面上纹丝不动。
“长官……”上校一边呼唤着一边踉跄走到杰特利卡将军身旁,殷红的鲜血如同山涧的泉水一滴接着一滴从他右耳鬓处滴下,洁白的海军制服右肩位置已经染红了一片,将军的目光望向左侧,数十米外,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已不再是那条驰骋大洋的钢铁蛟龙了,它舰尾没入水中。舰身向左倾斜,舰艏以一种歪斜的角度高高扬起,舰体周围的海面上尽是落水舰员,他们为了生存而不停的手脚扑腾,每次举行游泳比赛都能够看到类似的场面,但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正努力摆脱死神的漩涡——他们所熟悉的、奉献了美好青春的军舰正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下沉。此刻,它是如此的平静安详,就像是一匹即将老死的马,它清楚自己的归期。它眷恋但不遗憾自己的离去,它静静等待着,等待着……
“难道上天已经遗弃了我们?难道上天不再庇佑美利坚?”安格洛上校干涸的嘴唇像是风中的树叶不住地颤抖着,他转头望向另一边,受伤的“奥里斯坎尼”号正试图全速逃离这片灾难之海,为了规避鱼雷攻击,它拖着那庞大的躯体走起了S形,舰尾留下的白色航迹证明了它的运行轨迹,其实以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的防御设计,一枚普通的鱼雷还不致于要它的命。只要损管得力,它完全可以撑到旅程的彼岸,然而为它护航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