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张谔诧然,“官吏考核制度已经颁布实施,目前看起来效果良好。难道楚大学士还有什么顾虑么?”
楚歌目光一黯,又向远处的巷陌望了望,叹道:“是啊。是有顾虑。张大人。大赵积危,还承受不起这样的大刀阔斧——这也是陛下所虑啊!”这场改革,其实是应该在端木兴即位之初便立即着手地。然而喜欢稳扎稳打的端木兴却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不想去做,是怕朝廷动荡,是要先站稳脚跟!作为陪伴端木兴一起成长的她来说,又怎么会看不明白端木兴的顾虑呢?所以回到新京,她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之余,并没有过多地插手到“改革弊政”这件事情当中去——只希望自己地势力发展强大了,将来便可庇护武青;至于大赵的改革。她相信端木兴自有主意。
不过,她的立场还是动摇了,因为谢聆春莫名其妙地“帮助”。谢聆春希望她选择和武青“私奔”地方式来挽救武青生命,改变历史;但这却不是她所愿。当时谢聆春几乎成功了;她相信作为血衣卫都指挥使的他对于皇帝陛下的影响力,也没有低估过端木兴地多疑和对江山的执着。一度她觉得几乎被他逼到绝路了,然而她还是做出了决定:要扭转乾坤。想要对抗谢聆春的安排,想要留在皇帝陛下身边。只有一条路:就是让端木兴知道她很有用。
她知道。皇帝陛下绝对是一个肯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一切的人,包括感情。谢聆春游说端木兴放她走。想必就是利用这一点;而她,要利用的,也是这一点:只要她对于大赵是有用之身,那么端木兴便无论如何也会留她在朝中。所以她那时候大肆联络朝中官员,宣扬自己的实力;甚至给张谔递上“反贪规划”,提前掀起大赵改革狂潮……一点一滴,她都在证明:她很有用;她能急端木兴之所急,想端木兴之所想,揣摩圣意,明知进退……虽然这都是做个“权奸”的基本素质,但事实证明,这很有效。
现在端木兴待她的态度,便是典型地“惜才”模式了。
张谔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下去。
小船离御舟越来越远,游荡着飘近一座石桥,桥上并未禁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酒楼妓院嬉笑欢歌的场面,绛纱笼烛,车马争门,更有楚歌方才心仪的飞星灯飘来荡去,好一片祥糜气氛。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知怎地,那张谔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来,随即惊觉,然而无法补救,只是满面尴尬。
“张大人果然也是性情中人。”楚歌回首瞄了他一眼,并没有装听不见。“楚歌倒是觉得,这样的热闹场面,还是多些好。”
“哦?”楚歌这样说,张谔却觉得无法苟同了,“那日在王阁老寿宴上,楚大学士奏《秦王破阵乐》,还以为楚大学士是同道中人——”
“楚歌最喜欢热闹。”她打断他的话,“喜欢看百姓一个个兴高采烈快快乐乐地生活。国仇家恨离他们本来就很远;富国强兵也不是他们需要承担的责任。楚歌一向觉得,若说他们有什么需要为国家付出的,便是各尽其责,种田地多些收成,经商地翻些利润——实打实地把国力强壮起来,才是根本。”
短暂地静默之后,张谔摇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些人,是在玩乐。”
“玩乐也是富国一个途径啊!没有人玩乐,那些灯笼,那些车马,那些昂贵地奢侈品,卖给谁去?”楚歌唇角勾起,带些促狭神情,仿佛是在狡辩般,“我看改革的下一步就应该是改变重农轻商的观念,赚钱是好事啊,若是大赵能有更多的钱,我们就可以买更多的火炮,研制更多的武器,到时候收复华夏,便更为容易。”
张谔惊诧地注视楚歌,那张因为美貌而常常被人误认女子的脸庞上此刻如此英姿勃发,墨黑的眸子灿烂如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大赵的商人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