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穿雨望着门边消失的身影,良久后才喃喃叹道:“凤家的人……可惜…可惜啊!”
光线有些暗,白色的营帐,白色的蜡烛,白色的帷幔,白色的衣裳……满目的白,仿如苍莽雪地,空旷寂寒。
“你们都退下。”
“是!”
侍者、宫人都悄无息的退下,帐中只余白衣似雪的女王。
宽宽的帐,一左一右两具灵柩。
迈开似有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移近,无神的目光缓缓移向棺内静躺着的人,那一剎那,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身似被抽离所有的力气,萎顿的跌坐于地上,抬手捂脸,肩膀无法抑止的剧烈颤动,那极力压抑的嘤嘤啜泣声偶尔会从唇边溢出。
久容……林玑……
少年时的相遇,眨眼便已是十多年过去,一起长大,一起学文习武,一起打闹嬉戏,素不相识的孤儿,在那些年里,却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曾以为会相伴相随一生,白发苍苍之时……憨实寡言的包承……容易脸红的久容……爱讥诮的林玑……不论时间的长河流淌多长多远,那些人、那些笑、那些泪、那些闹、那些吵……似只要一个回首,便可伸手挽住,永不会离去!
“啪!”
有什么从袖中掉出,拾起,那是一个小小的纯白丝囊。
王,这是从久容怀中找到的,保藏得很好,想来是极其重要之物。齐恕的话在耳边响。
颤着手打开,囊中是一块苍山雪玉,玉心的那一点红分外惊心,未串线的淡蓝水晶,一颗一颗的散落于雪玉周围,仿是玉心滴出的……泪珠!
久容……久容……
紧紧的攥着丝囊,泪如脱线的珍珠,滴滴滚落,滴在玉心,落在囊中。
久容……那压抑的哭泣终于化为悲切的恸哭,昏惨的烛光似要和应,摇曳舞影,整个营帐都在一片阴凄的光影中浮浮沉沉。
久容……呜呜呜……呜呜呜……
时间静静流逝,白蜡滴泪相陪。
悲泣终于止歇,起身,移步,抬臂,伸手……将丝囊放入那冰冷的手掌中,微微用力合拢。
目光左右依依移动,左手牵起白布……右手牵起白布……遮起身……遮起肩……遮起颈……遮起颔……遮起唇……遮起鼻……
久容……林玑……
紧紧闭目,手腕一抖,就此隔绝!
“王。”
静悄悄的帐中走入齐恕、徐渊、程知,以及那四名银衣武士。
“你们也向林玑、久容拜别吧。”
“是!”
七人恭恭敬敬的拜别昔日的兄弟,叩首之时,几滴水珠滴下,白幔上浸染一圈圈的水印,抬首,却是七张肃然无畏的面孔。
“作为一国之主、一军之帅,有些话本是决不可说出的,但对于你们几个我却还是要说。”
惜云的声音在帐中无波的响起,负手身后,背对七人,白衣及地,长发遮身,无形中,那个背影却是那样的静穆与庄严。
“臣等恭听!”七人垂首。
“呵……”对于七人的郑重,惜云似是轻轻一笑,手轻轻抬起,覆于额前,指尖紧紧抵住眉心,“以后……不论你们与谁对决,当确定不能获胜之时,你们……便逃或降吧!”
“王……”七人同时出声,震惊的看着他们的王。
“因为……只有你们还活着,我才可以救回你们,才可找回你们!”惜云无视于七人的神情继续平静的道出,额间的手轻轻垂下,静静的落于身侧,“在本王心中,你们……胜过这个天下!”
“王!”七人垂首跪于地上,只有那耸动的肩膀泄露出他们激动的心情。
“本王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啊!”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