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直开到乌池湖去,等到了公园,素素陪着牧兰,顺着长廊沿着湖慢慢走着,天气正热,不过片刻工夫,两人便出了一身的汗。湖里的荷花正初放,那翠叶亭亭,衬出三两朵素荷,凌波仙子一般。风吹过带着青青的水汽,一只鼓着大眼的蜻蜓,无声地从两人面前掠过,那翅在日头下银光一闪,又飞回来。
素素怕牧兰心里难过,极力找话来讲,想了一想,问:“舞团里排新剧了吗?”牧兰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我已经一个月没去了。”素素心里疑惑,牧兰突然停住脚,她吃了一惊,也止了步子,只见牧兰脸上,两行眼泪缓缓落下来。素素从来不曾见到她哭,只是手足无措,牧兰那哭,只是轻微的欷殻е���允羌�Φ匮棺趴奁��吹垢�兴厮鼐醯媚压�K�磺崆峤猩�骸澳晾肌!�
牧兰声音哽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素素本来就没了主意,听她这样问,只是默默无声。游廊外就是一顷碧波,荷叶田田,偶尔风过翠盖翻卷,露出苍绿的水面,水风扑到人身上仍是热的,四周蝉声又响起来。
她回家去,心里仍是不好受。因慕容夫人入夏便去了枫港官邸避暑,家里静悄悄的。维仪照例出去就不回来吃饭,剩她独自吃晚饭。厨房倒是很尽心,除了例菜,特别有她喜欢的笋尖火腿汤。她心里有事,兼之天气热,只吃了半碗饭,尝了几口汤。回楼上书房里,找了本书来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她也懒得开灯,将书抛在一旁,走到窗口去。
院子里路灯亮了,引了无数的小虫在那里绕着灯飞。一圈一圈,黑黑地兜着圈子。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因着屋子大,越发显得静。她胸口闷闷的,倒像是压着块石头。在屋子里走了两趟,只得坐下来。矮几上点着檀香,红色的一芒微星。空气也静涸了一般,像是一潭水。那檀香幽幽的,像是一尾鱼,在人的衣袖间滑过。
她开灯看了一会书,仍然不舒服,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地难受,只得走下楼去。正巧遇上用人云姐,于是歉然对她讲:“云姐,烦你帮我去瞧瞧,厨房里今天有没有预备消夜,我老觉得胃里难受。”
云姐因着她一向对下人客气,又向来很少向厨房要东西,连忙答应着去了,过了片刻,拿漆盘端来小小一只碗,说:“是玫瑰汤团,我记得三少奶爱吃这个,就叫他们做了。”
素素觉得有几分像是停食的样子,见到这个,倒并不想吃,可是又不好辜负云姐一番好意,吃了两只汤团下去,胃里越发难受,只得不吃了。刚刚走回楼上去,心里一阵恶心,连忙奔进洗手间去,到底是搜肠刮肚地全吐了出来,这才稍稍觉得好过。
朦胧睡到半夜,听到人轻轻走动,那灯亦是开得极暗,连忙坐起来,问:“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慕容清峄本不想惊醒她,说:“你睡你的,别起来。”又问:“你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黄黄的。”
素素说:“是这灯映得脸上有些黄吧——怎么这么晚?”
慕容清峄说:“我想早一点到家,所以连夜赶回来了。这样明天可以空出一天来,在家里陪你。”睡灯的光本是极暗的,素素让他瞧得不自在了,慢慢又要低下头去,他却不许,伸手抬起她的脸来。缠绵的吻仿佛春风吹过,拂开百花盛放。
素素脸上微微有一点汗意,倦极了,睡意矇眬,颈中却微微有些刺痒。素素向来怕痒,忍不住微笑着伸手去抵住他的脸,“别闹了。”他“唔”了一声,她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下颌冒出的青色胡碴上。他问:“我不能常常陪着你,你独个在家闷不闷?”她说:“母亲与大姐、四妹都待我极好,怎么会闷?”他停了片刻,又问:“她们待你好——难道我待你不好吗?”她本性腼腆,转开脸去。床前一架檀木苏绣屏风,绣着极大一本海棠。繁花堆锦团簇逶迤成六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