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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3 / 4)

了,而那股寒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仙姑跟我娘说,地下是寒冷又黑暗的,所以人死后都要在脚跟前点一盏油灯给他指路,那种灯在有些地方叫长明灯,有些地方叫夜灯;不管是在夏天还是在冬天去世,都一定要给他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因为地下是没有春夏秋冬之分的,长年都是冰寒的。

“我娘听了仙姑的话后很害怕,虽说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可分开在阴阳两界却同睡在一张床上实在令她感到恐惧。我娘就问仙姑有没有办法让我爹别回来。仙姑说没有办法。但是她告诉了一个令我娘至今想起来仍然感到后怕的办法。她说,睡觉前可以在床的边上撒上一层生石灰粉,如果我爹晚上真地是回来的话,第二天公鸡打鸣前可以看到石灰粉上会留下我爹死时脚上穿的那双鞋的鞋印……

“所以啊,死了人的房间千万不要去住,他还舍不得,还会回来的。你瞧,叔叔就把我娘睡过的床都烧掉了。现在我也不在你家隔壁住了。”

他的最后几句话令我很不安,因为爷爷的那个房间里还留着他生前用的床凳、太师椅,还有……那把胡琴!

他的眼珠转个不停,显然是感觉到随着自己讲述的深入,眼中充溢的蓝光在渐渐地隐淡下去。

我把自己房间里的那股樟木香告诉他,因为我听了他那些话后觉得他可能有能力帮助我。

他一言不发。

我原以为他会大笑不止,因为这或多或少地应证了他先前的话,虽然我说得并不全面。

“你很有感受?”他的问话很模糊,可我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讥讽的味道。然而在这些事情上的无知与懦弱都促使我放下架子和他商谈。于是我将自己的感受向他说明,但是那股藏匿在心头的虚荣与高傲已经蠢蠢欲动,而且这种蠢蠢欲动使得我对他保留了一份戒备。我没有将我的全部感受告诉他。后来回忆起来,我以为自己当时对他敞开心扉——虽然只是部分的——或许完全是由于我原以为会在他的脸上出现的狂笑的缺席而已。

他凝眉思索着。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大概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他依然紧皱双眉,“闭眼之前他说过什么没有?”

“他是下午4点老的,可是三天前就不会说话了。”胡琴的事现在还不便于告诉他。

“死前三天就不会说话了?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

从那天起我就在奶奶的房间里新铺了一张床。奶奶和爷爷的关系从年轻时就不好,这几十年都是分开住的,况且奶奶又记起了我的哥哥,很愿意我跟她住在一起,可以聊聊天。这样半年多以后,我的房子里的那股樟木香才消失。我打算要搬回自己的房间住了。奶奶很不乐意,缺个说话的伴自然感到寂寞许多,可我坚持要搬回住。她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两年多过去了。许多的事情开始平静沉淀下来。我又回忆起那把曾经困扰着我的胡琴来了,这两年多来它一直躺在我的床下,没有离开过,当然由于根荣叔的那番话,我一直不敢再去碰它。如今一切都像池塘里的水一样平静下来了,我才敢试着去将它拿出来瞧个仔细。

它躺在那里,身上积满了尘土。我轻轻地吹口气。尘土兴奋地飞舞起来,笼罩着整把琴。这让我想起了它本身的迷蒙。我对它没有太多的激情,虽然爷爷过世时的那个手势曾令我对它兴奋不已,不过恐慌和不安早就代替了这些。现在我拿起它总觉得里面暗藏了太多的神秘,这种神秘可能会如同一场瘟疫一样散播开来,直到它认为这场瘟疫的代价可以等同于自己这两年来忍受的阴暗孤苦。

家人至今仍不知道爷爷有一把胡琴留在我的房间,我爹有一次突然注意起什么东西的失踪,但这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没有心思再来理会这些琐事了。其他人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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