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沉默,窒息。
在闷热恶臭的地下车库里,自从建成以来,几乎从没有过如此拥挤的时候——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尴尬堆积在一起,化为了高峰,横隔在两者之间。
就像是在十八小时的长程航班上刚坐下来,才发现左边邻座是分手时和自己大撕一场的前女友,右边邻座是她的现男友。
突出一个无可逃脱的窒息。
季觉艰难的维持着微笑,凝视着那一张迅速愈合的面孔,时不时快速看一眼快要彻底歇逼过去的陆锋。
表情抽搐。
“是你?哈,真巧啊,原来如此。”
祝虹的表情自冻结中缓缓变化,被撕裂的面孔之间,长舌蠕动如蛇:“我就说,哪里还会有这么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你……”
是老子我!
季觉很想抬头挺胸这么自我介绍一下,可谁让锋哥的脖子还被这个鬼东西捏在手里呢。他垂落的手掌微微抽搐了一下,做了个手势。半空中挣扎的陆锋停滞了一下,没有握住背后枪套里的武器。
“真是意外惊喜。”
祝虹咯咯笑了起来,锋锐的肢体剥了陆锋的夜视仪和面罩,右手的尖锐指甲缓缓嵌入了他的脖颈中,血液渗出,自长舌的舔舐之下又消失不见。
于是,苍白的面孔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令人心醉的红晕,眼波流转:“真可惜啊,小季师傅,我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呢……不过,你的味道越来越香了啊,不考虑和姐姐一起做点好玩的事情吗?
搞不好,你会比姐姐还成功一些呢。”
她端详着少年的面孔,欣赏着那眼瞳之中努力掩饰的惊慌和恐惧,并不着急,就像是野兽看着陷阱里垂死的猎物一样,尽情游戏。
“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么急着一起做?”
季觉强笑着,随口胡扯:“一起开黑么?好啊好啊,我打野贼溜!”
可视线,却忍不住向下……从那三个娇笑中抖动不止的白色圆锥状物体上扫过,毫无留恋的向前,落在了她拧碎枪管的右手上。
她的手腕。
微微失神。
在闪烁的灯光下,镶嵌着碎钻的华丽手表,折射出隐约的闪耀光芒,精致又庄严。
领航者的logo,皇冠系列,红翼。
那些迷信着奢侈品具备价值的人总喜欢说,戴上这样的表,就像是戴上了真正的王冠一样。足以令其他阔太太和贵妇的首饰黯然失色。
作为来自南陆帝国的顶奢品牌,红翼这样的纪念款在专卖店的售价就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三百二十四万,可实际上二手市场上成交的价格无不在五百万之上。
想要从专卖店的柜姐手里把它拿到手上看一眼的前提是,必须身为会员累计消费购买十支基础款以上的高等。
只是佩戴着,就让季觉这种穷鬼感觉到,金钱的芬芳。
高不可攀。
那不是他这种泥塘里咕涌匍匐的凡人能够触及到的东西。
“你是真的不明白么?小弟弟。”
祝虹舔舐着指尖,笑容越发灿烂:“一开始会有点不习惯,但到了后面,你就会发现,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长舌舔舐着落在脸庞上的血水,如此妖艳,像是血里开出来的花一样。
“真好啊。”
季觉不由得轻声呢喃。
“嗯?”祝虹微微一愣,看着他忽然走神的样子,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说,有钱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季觉轻叹着,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专注又认真:“你一定很有钱,非常有钱,比我想象的还要有钱才对。”
正因为如此,才会不解,才会茫然,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