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不做动作,正想要提起兵刃乾坤一掷,便觉五内翻腾,眼前一黑是四肢乏力。转而喝道:“哎……公孙将军,你手下的兵不行了啊,这么有能耐的兵,杀了可真可惜。”
“人还我,这场算你赢!”公孙华喊道。
“爽快!”说罢,挛鞮维昌脚下一滑,眨眼的功夫便退入兵中,藏匿在那人山人海。
公孙华一个眼神,左右亲兵便迫不及待得奔了出去,迎接他们眼前这个最硬的汉子!欢喜之中,谁也没听到那风中的几声险些催命铜铃!
腿还是不能动,血还是在流,少年呢,还在笑,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越来越开心,原本清秀俊朗的脸,也笑出了不少皱纹。
“好,好啊。”赵可也笑了,自打匈奴来袭,他便再没有笑过,可现在他笑了,手上的一杆枪也攥得更紧,仿佛霸王举鼎一般,缓缓举过头顶,大喝道:“鸣鼓!”
一声令下,城防四周的百扇鼓锣零零散散得开始响了起来,每个人手中的鼓锤慢慢情不自禁得更加有力。
鼓点就像是雨,夏天的雨,陡然之间震耳欲聋,仿佛千军万马,铁蹄激荡,剑之所指,亦无往不胜。
士兵耳中,少年的笑声也渐渐变得激昂。左右亲兵小心翼翼得把他抬了回来,他一直在笑。
笑总是会让人变得振奋,变得有力量。他一直在笑,其他人看到那样胜利的喜悦,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为了胜利,付出多大的牺牲都值得。
如果说悲伤会传染,那么快乐也会传染,一个人笑,然后有十个人笑,最后有一百个人笑。
现在六军将士,无一不笑,无一不想笑。匈奴人怕了,他们怕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赢!既然能赢,我们为什么不笑?赢了之后,就能扬名立万,就能光耀门楣,就能加官进爵!
数十万兵马的笑,在雁门关下回荡,在这个马革裹尸,有来鲜回的地方回荡。军心振奋,笑谈生死,那“百万大军”的匈奴,便如同芸芸众生,窥探着天神的威武。
软的怕硬的,但软的如果不要命了,硬的也会怕软的。匈奴人很硬,但面对这些不要命的家伙,也不由得犯了嘀咕。
少顷,彼方踏出一骑,高声道:“传挛鞮太子话:公孙将军帐下武威我们见识了,今日不分上下,咱们择日再战!”
公孙华静静喊道:“跟你们太子爷带话,承蒙赐教,择日定当重谢!”
一骑而返,匈奴的锣鼓便响了起来,大军也慢慢往后挪了开去。
公孙华和赵可对了个眼神,老将军便笑道:“鸣锣,响鼓!兄弟们,咱们送送他们!”
“好!”千千万万个好字,千千万万张嘴,千千万万颗心。
沮丧的旅人挺起了脊梁,哭丧的面庞扬起了笑容。
待匈奴人慢慢变小,公孙华也起了手势,锣鼓一改,收了六军。
也就在雁门关上众营雀跃之时,有一个营帐却是出奇的安静,不,寂静。
谁的营帐——公孙凤的营帐。
他还在笑着,可自打这个帐子落下,便再也没有他笑出的声音。
比拇指还粗的眉毛拧成了成两块方糖,不惑之年的军医抱怨道:“真是的,一个个都不拿自己的命当命。”转而又道:“不过也算是条汉子了。”说罢,五指一拂,便除了一身战甲,又比划了三两下,已经封了周身穴道。一包药粉灌下,郎中手里便已经多了把镊子,添了口剪刀。满是青筋的手轻轻把剪刀贴在衣料边缘,眨眼的功夫便除去了伤口的障碍。随后,镊子轻取,一举一动,便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再也快上不得!
眼瞅着日头快升到头顶,这个帐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饶是今天犒赏三军,饭菜飘香,可就连门上守兵也是一动不动。
不同的是现在